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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月明中
方煦陽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不光因為輸了麻將，他還輸了人……
在回去的路上，方煦陽把車開得幾乎要超出風馳電掣所能描述的範圍，向潯坐在副駕一言不發，事實上他也不敢說話，生怕方煦陽一個不留神就是車毀人亡的結局。
看著窗外的景色慢慢從車水馬龍變得荒無人煙，向潯的心也一點點提了上來，有那麼一個瞬間，甚至都覺得方煦陽是不是打算在某個不知名的荒郊野嶺給自己來個毀屍滅跡。
終於，方煦陽把車停在了一處尚未開發完全的海灘邊，直射而出的車燈撕裂了原本深沉凝重的夜色，迎面而來的浪濤聲裹挾著腥鹹的海風，讓人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向潯心有餘悸的推門下車想先緩口氣，卻被方煦陽一把抓住手腕。
“為什麼？”，方煦陽眼神裡帶著難以名狀的怨念和委屈。
向潯眼神閃躲，“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方煦陽不甘的問道：“你就這麼放不下江清衍嗎，明知道他根本不是為了你，還要義無反顧的幫他！”
向潯心裡也清楚，只要他還跟方煦陽不清不楚的糾纏在一起，早晚都躲不過這一遭，索性直截了當的說道：“也不怕全都告訴你，就連我這個研究生也都是為了嘉熙藝投在天海開設分公司才考的，說白了就是給江清衍造勢鋪路，幫他拿到分公司總經理的職位！”
方煦陽整個人都驚呆了，定定的看了向潯好久，“你到底為什麼啊？”
向潯慘淡一笑，“就為了跟他從此以後一別兩寬，再無瓜葛！”
關於向潯和江清衍的過往，上次打臺球的時候方煦陽問過一些，向潯也說了高中三年江清衍對他的種種關心和保護，可說到兩個人為什麼會分手，向潯卻死活都不肯開口了，甚至還破天荒的耍起了賴皮，說這兩個問題先欠著，隨後又開了一把，向潯一口氣清臺，算是把方煦陽所有想問的都懟了回去，結果在這樣一番情景下，向潯竟然會主動開口。
向潯從來都沒有怨過江清衍的負心薄倖，也清楚他的身不由己，私生子的身份在家族裡原本就位置尷尬，要是還因為取向被江家人抓到短處，就算是徹底跟家族企業無緣了。
所以高中畢業之後江清衍選擇了出國，向潯也能理解，他那個時候的想法很簡單，只要還能陪在江清衍的身邊就夠了，哪怕代價是被周瑩安排著出入各種宴會酒局，他也心甘情願。
“整整四年啊……我的大學四年……你知道我過得是什麼日子嗎？”，向潯看著方煦陽，神情悽楚又狠厲，幽幽的說道：“骰子、臺球、麻將，這些都是你見過的，還有其他那些亂七八糟的，不誇張的講，有一樣算一樣我都玩得很好，就是為了取悅那些有錢人，還有……”
向潯欲言又止，停頓了片刻才哽咽著說道：“就連我自己……都是那些人可以隨時拿來取樂的玩物。”
過往那些不堪的畫面一點點浮現出來，向潯強忍著即將崩潰的情緒，一如曾經被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無奈堅持。
那個時候的向潯曾一度以為自己的所有犧牲最後都可以幫到江清衍，這個天真到近乎愚蠢的想法一直持續到江清衍第一年回國，向潯滿懷期待的去機場接他，結果卻在準備去拿他行李箱的時候聽到江清衍冷冰冰的說了一句，“把你的髒手拿開！”
向潯沒辦法解釋什麼，更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在江清衍的眼裡，那個曾經互相依偎取暖的初戀，如今已經變成了安瀾商圈裡鼎鼎有名的男公關，這巨大的錯位與反差深深的刺痛著江清衍，卻足以將向潯徹底貫穿。
回悟過來的江清衍也很努力的道歉彌補，可遲來的深情與悔恨比草賤，有些事錯過了一次就是一輩子。
“我想過離開，可我做不到……”，向潯自嘲似的笑了笑，“由儉入奢易，由奢返儉難，也都怪我太虛榮拜金，習慣了揮金如土的優渥生活，實在是不願意再過回一個月只能領幾百塊資助金的清貧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