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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66.事了拂衣去
雪後初晴的天氣與大病初癒後的心情有一種相得益彰的明媚，如果要是再能做一件一直想做的事，那才叫大快人心。
密碼鎖發出清脆的一聲，向潯突然發現自己對江清衍慣用的密碼還保留著無比清晰的肌肉記憶，玄關處的那幅抽象畫法天象地一般，無形中對映著房屋主人的真實內心。
“快進來——”，江清衍的聲音裹著紅酒的醇厚從客廳傳來。向潯循聲望去，落地窗外的舒朗陽光與冬日特有的純白構成了天然的背景，江清衍倚在真皮沙發上的剪影被壁爐裡的火光勾勒得格外鋒利。
向潯摘下圍巾，露出凍得發紅的鼻尖，“我來還吊墜，還有……”
江清衍看到那枚石上鳥胸針時整個人都頓了一下，稍顯錯愕的看著向潯。
壁爐裡松木劈啪作響，烘托著客廳稍顯尷尬的氣氛。
向潯將兩個絲絨盒子放在玻璃茶幾上時，瞥見鋼琴上突然多出來的合影——十八歲的向潯捧著月考年組第三名的獎狀，江清衍搭著他的肩膀笑得恣意，而現在那架施坦威上堆滿了嘉熙藝投的春拍意象合約檔案，燙金封皮在火光中泛著冷光。
“胸針是送你的禮物！”，江清衍忽然起身，青灰色睡衣的下擺擦過向潯的手背。
向潯淡淡的說道：“我當時就說過這東西太貴重，我受不起。”
水晶吊燈的光暈落在他的金絲眼鏡框，江清衍走到酒櫃前斟酒，生硬的換了個話題，“我媽前天還問起你，說快過年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
向潯盯著壁爐裡跳動的火苗，“周姨的意思應該是千萬別讓我跟著一起回去吧。”
“怎麼會……”，江清衍連忙否認。
向潯早就不對江家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了，“我跟你們一家人鬧到那種程度了，怎麼還可能心平氣和的坐到一起，就算是周姨也忙不疊的要跟我撇清關系吧。”
江清衍抿了抿嘴唇，“向潯，你真想多了……”
向潯擺了擺手，“除夕是闔家團圓的日子，像我這種孤家寡人……”，向潯喉結滾動著，把後半句“多不吉利”嚥了回去，玻璃映出自嘲的苦笑，似乎也只有自己才知道這些年的種種不容易。
窗外天空忽然飄來一大片雲，光照也隨之一黯，就像向潯此刻的心情。
江清衍忽然扳過他肩膀，紅酒氣息撲面而來，“所以你寧願在零下十度的機場執勤車裡陪何楷吃速凍餃子？”
向潯後退半步，後腰撞上鋼琴邊緣。琴鍵發出沉悶的嗡鳴，驚醒了沉睡的往事——高三那年的初雪夜，江清衍也是在鋼琴上教彈著他喜歡的《月光曲》，指尖的溫度比琴鍵更灼人。
“有我在，何楷的年夜飯就不會只有速凍餃子。”，向潯的語氣異常篤定。
江清衍頹然的松開手，望著茶幾上的首飾盒，黃鑽在火光中碎成十七個光點，石上鳥胸針也靜靜的躺在那裡，鳥兒的翅膀是朝左的，可向潯卻已經選擇往右走了。
“我能問問為什麼嗎？”，江清衍依舊不甘心。
向潯深吸了一口氣，“我從何楷身上體會到了家人的感覺，也不光是何楷，還有何教授和梁教授。”
江清衍瞳孔微顫，反問道：“家人的感覺？那我們從高中認識到現在又算什麼？”
“算什麼……你薄情，我錯付，對於你們一家人來說，我充其量就是個玩物！”，向潯原本也不想把話說得決絕，可事已至此總要有個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