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鳥司刑司司佐,這位置還空著。”
“果然。”她的回答,秦衍並不意外。
花鳥司曾是大秦的一個軍政衙署,不受任何官署管轄,直接隸屬於皇帝本人。花鳥司下轄刑司、郎司以及女司三司。其中女司、郎司兩部的花鳥使負責採擇各地良家男女充當皇廷用人。
刑司則負責調查處理朝廷隱秘機要事件,職理獄訟,掌管司獄,承擔各類刑名事務,曾經是宮廷官衙中最具權力的衙署之一,但因該司“用法深刻,為禍甚烈”,凡被投入司獄之人,幾乎無人能逃脫慘烈的下場。它的權力一度淩駕於其他的刑名官衙之上,甚至左右皇權,幹涉立儲內政,違背了“蒐集情報,偵察緝捕,駕馭不法群臣”的設立初衷,為免受其害,順永帝在繼位之初,就開始著手削減花鳥司的權力。
被皇權冷落四十餘年,如今花鳥司的風頭早已不在,淪落為皇室臉面的附庸,大小典禮儀式充當儀仗侍衛,皇帝出行時闢道隨扈。刑司被排除在刑名要務之外,僅剩郎司、女司間或履行職務。
大秦與刑名有關的官署有禦史臺、刑部、大理寺,均由文官任職,除卻三法司之外,唯剩花鳥司刑司的職務與刑名有關。
唐頌想要透過武選入花鳥司任職的目的不言而喻,刑司武官存在進一步接觸上官瑾一案的可能。僅用了兩個月,僅憑街使一職,她便疏通了頭緒,一針見血。
秦衍搖頭否定,“不要插手。”
“今日休沐前,”唐頌道:“卑職已經向兵部報過名額了,如今宰相府和東宮的爪牙遍佈朝堂,花鳥司式微,可能是他們疏忽的一個角落。日後上官瑾一案若有重查的時機,花鳥司或許會被聖上重新啟用。”
“的確,我已經在花鳥司安插了人手,”秦衍頷首認同,又道:“所以你不必再插手,報過名不打緊,冬集之前一律可以申請消除。”
“為什麼?”聽他再次勸阻,唐頌蹙眉問。
“太危險。”他答。
“危險?”唐頌失笑,嗤地一聲,“同樣危險的事,殿下不也在做麼?”
她下頜高抬,眼睫微搭著,像是在蔑視什麼,暗室裡她目光沉下來,葳蕤一片,靜靜燃燒著,燒熱他們之間的氛圍。
“你自作聰明什麼?”,秦衍不知從何處生出的怒意,聲氣躁起來,“你能想到的,其他人就想不到是麼?花鳥司內還有他方勢力,朝堂內是個漩渦,今日我揭你的短,明日我就篡你的位,誰也看不清誰,長安不是你手下的烽堠,抽把刀就可以為所欲為,現在撤出還來得及。”
夜行衣加身,卻無法將他的眉目塗黑,光火遍體,揭開他魂魄的一角,其間萬年藏熱。
唐頌牢牢視著他,拒絕道:“殿下,這世間多一個畏事之人,就少一份清明。我的想法很簡單,只是想讓邊境的將士吃飽肚子,這是我來長安的目的,我會做到,我知道你懂。”
長久的沉默中,燈燭完成它的使命,來不及掙紮就滅了。
他望穿黑暗望著她,無言以對。
“我一個人勢單力薄,想請殿下與卑職聯手,共同查明上官府一案。”她是邀請不是懇求。
“好。”他應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