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狀包括選人的姓名,籍貫,三代名諱以及本人體貌特徵,官貴子弟還要寫明諸親等。
“唐頌,女,河州風溪縣人士,父唐騁,兄唐銘……身高七尺一寸,膚白,無髭……”蕭羽念著念著,驚嘆道:“這不就是武寧侯家的女郎?不是廢話麼?姑娘家的怎麼會有鬍子?”
譚翔嗯了聲說,“我好像聽說過這回事,人眼下在西城做街使。”
蕭羽又去翻閱唐頌的資歷,看了看說:“還真是,誒,你見過她沒有?長什麼模樣?”
“沒有,”譚翔道:“我也是之前聽職方處的狄述提了一嘴,說河州武寧侯家的女兒入了京,沒拿蔭資逞強,想從九品官開始做起。”
“聽起來像是個不驕不躁的主。”蕭羽浮想聯翩:“就是不知長什麼模樣,怎麼個膚白法?”
“不是,”譚翔抬頭,不客氣地問:“人家白不白的跟你有什麼關系?蕭鴻然竟浮薄到這般田地,僅憑兩個字就起念頭。”
“我好奇啊,”蕭羽道:“選擇做武官的姑娘屈指可數,她肯定不是一般人。”
譚翔道:“兩日後就是武選,到時你就能見到本人了。”
“度日如年啊,”蕭羽雙手交叉枕在腦後,躺在塌上說,“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順永四十三年十一月底,兵部審核武選選人資格結束,十二月初一,武選開始,地點在東郊北衙禁軍校場,南曹檢勘合格的選人被分成三組,稱為“三栓”。
兵部尚書一人主持六、七品選,稱為尚書栓。兵部侍郎二人分為二組,主持八、九品選,分別稱為中栓和東栓。清晨卯時,兵部眾官員和選人齊聚校場,第一場考長垛,其後四場分別是馬射、步射、馬槍、應對。
長垛考核遠距離射箭,每個選人五箭,由兵部官員計分。譚翔主持中栓,第一輪的十人下場後,他瞥見蕭羽在東栓考場的位置沖他揮手。頂著寒風走過去,他問:“怎麼了?”
蕭羽擻了擻身上的大氅,聲音發顫:“她來了,她來了,我有些緊張。”
“不是,你緊張什麼?”譚翔反問:“你是她的考官,你考她,又不是她考你,不就一姑娘……”
“她來了……”蕭羽胡亂推著他,噓聲道:“你閉嘴,別再說了……”
兩人說話間,人已經走到了面前,遵照考場紀律,考試前,選人要向主考見禮。十位選人跨步上前握拳,齊聲道:“卑職見過侍郎大人。”
蕭羽輕咳了聲,故作鎮定:“諸位都請免禮。”
十個人並排,她立在正中,仰面時不偏不倚接上他的注視。蕭羽在風裡打了個寒噤,其他人的面目模糊,他眼裡只能看得見她的。
就像浸在天地交界處的一輪月,天色即明,蟾宮裡的光開始懈怠,她來了,彌補了那樣的顏色。白,很白。
譚翔一把推醒他,蕭羽回過神,忙道:“諸位請入考場吧。”
唐頌微愕,面前人的似一塊玉,眸光溢位來碎成玉屑,他不錯眼珠的視著她,時間過長,被冬日晨風吹成了一截冷玉。
她斷開他的視線,只覺莫名其妙,低頭檢查自己的裝束是否有不妥之處。
譚翔心思一動,叫她的名字:“唐頌,過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