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妃段年憶的父親是戶部尚書兼集賢殿學士段潯,武選時唐頌曾見過北衙禁軍統領袁朗一面,袁朗是齊王的表兄。
齊王五月方成婚,正當新婚燕爾之時,王與妃之間眼神交纏如飴糖,入殿前齊王妃還細心的幫齊王整理腰間的綬帶。
“靖王、恭王殿下覲見!”
唐頌目不斜視沒看他,兩個在這所宮城內有所圖謀的人,言辭神色不能漏出任何破綻,在外人看來他們沒有交往的理由和時機,相識也要裝作是陌生人。
他也沒看她,一陣風似的經過她身側,帶動她的鬢發飄蕩,等也不等,大跨步邁進了殿內,須臾他的嗓音傳出:“臣給聖上,皇後娘娘請安,二位萬福金安。”
客套疏遠的一句話,毫無感情可言。
唐頌留心看了一眼恭王,出乎她的意料,恭王長了張清秀文雅的臉,就是這張臉兩個月前從妓館夜逃時罵她是金吾衛的狗。
“昌睦公主、洛城王世子覲見!”
坊間傳聞昌睦公主傾國傾城,刑司一個名叫鐘黎的小司使說:“四月花鳥司隨扈聖駕叩謁皇陵,我見過一次公主,殿下就像畫卷裡走出的人。”
非虛言也,昌睦公主顧盼之間,是一種遏人鼻息的美,是“靨疑織女留星去,眉似姮娥送月來”的一句詩。
她眼角暈染桃花妝,與表兄獨孤上野的桃花眼珠聯璧合,竟有五六分神似,可見昌睦公主與姑母伊闕公主相像的傳言不假。
人到齊後,殿內響起了禮樂,而後是燕樂,唐頌聽到一首西涼樂,名曰“神白馬”,主要是由曲項琵琶和豎頭箜篌兩種樂器演奏,曲調雄渾熱烈,氣魄激進,她在甘州經常聽到這首曲子。
望著丹墀下的雪海,她想起了河隴的大漠沙如雪,白馬嘯西風。
殿內宮饌上至第五盞時,皇帝以靜養為由離開長樂宮,餘下一室人聲鼎沸,直至子時大宴方散。
唐頌出宮回到延壽坊往街巷深處走,雪風吹起街坊門前大紅對聯的一角,紙聲清脆,擾亂巷中寂靜。
她緩慢駐足,扶刀說:“有勞殿下恭候多時。”
一人從房簷上躍下,落在一地碎銀上道:“不多會兒,也就一刻鐘。”秦衍沒穿親王禮袍,仍穿著六品閑內廄的官服,兩袖暗金紋飛馬在雪中馳騁,“我特意來向你打聽,六日那天面聖,聖上同你說了什麼?”
她撫著腰間的刀柄,玄青曳撒上金銀絲繡的花鳥口銜瑞草迎風展翅,“什麼都沒說。”
“唐司佐,”秦衍邁步朝她走來,“既然是盟友,有訊息應該第一時間互通,你這麼藏著掖著不厚道啊。誒,對了,還沒得及道喜呢,恭喜唐司佐官升五品上,元春快樂啊。”
他走的又快又輕,八尺身長在雪層上僅留下極淺的腳印,風一吹瞬間了無痕跡。
“多謝秦閑廄,”唐頌也用官職稱呼他:“同樂同樂。”
“這麼著急佔我便宜?”秦衍走到她面前,笑問:“唐司佐可願跟我這個五品下的小官借一步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