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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 (2 / 3)

“別扭。”秦衍蹙了蹙眉說:“不過也可以這樣說。”

唐頌透過杯沿視他,秦衍挑了斷眉轉首,他的注視從不做鋪墊,迎面劈下來,“談談吧,這兩樁案子。”

“好,”唐頌正色頷首:“先說左銘璋這個人,朝中查詢多年未能找到他的行蹤,偏偏在軍糧案重查時,他現了身,要知道,最想讓他閉口的人就是楊書乘和太子。憑他自己真的能夠隱姓埋名多年避開三法司的搜查麼?而且,他現身京兆府的訊息,是宮裡的太監給花鳥司遞送的,憑借他的人脈,真的能深入宮內麼?”

“不錯,”秦衍道:“這些年確實有人給左銘璋提供了藏身之所,這個人你認識。”

唐頌一愕,又恍然:“世子殿下。”

秦衍垂眼一聲笑,繼續逗狗,“當初最先發現豐德倉少糧的人是獨孤上野,軍糧案案發時的脈絡和疑點他比誰都清楚,世子爺率先找到了左銘璋,但已經是案發一年後了,軍糧案已成了定局,我和獨孤上野彼時在京中沒有人脈,盲目出示左銘璋手裡的證據,很可能被楊書乘和太子駁倒,所以只能暫押此人,徐徐圖之。”

唐頌長舒一口氣,“原來如此。”

“恕我之前沒有告知你實情,”秦衍道:“僅憑左銘璋一人拿捏不了宰相府和東宮,花鳥司拿下許頃智,左銘璋隨之佐證,軍糧案才能真正定性。”

“無妨,”唐頌釋然道:“案子破了就好。”

左銘璋,就是他口中查出的蛛絲馬跡。

秦衍提了熱水往兩只杯盅裡續了茶,唐頌給銀子餵了吃的,兩人再次坐回廊下,望著晚風撕裂天穹,血色染透人間,濃得化不開。

秦衍道:“聖上與太子之間畢竟有父子之情維系,聖意忍心處決宰相,卻不忍心對東宮趕盡殺絕,東宮臣僚的職能尚未被聖上罷免,楊牧所率的太子十率府也沒有被罷免兵權,只減掉了超額的護衛,這其實是變相為太子提供了一份保護。皇陵遠在城郊,太子已經失去了儲君的爵位,如果沒有親信陪同,那便與一具死屍無異。太子是嫡長,中宮之位猶在,秦舒活著就有東山再起的可能,試問燕王和齊王,誰肯輕易放過?”

唐頌嘆道:“人人都想置東宮於死地,棄手足之情於不顧,唯有聖上還在顧念父子親情。”

“從年初元正大典開始,聖上全域性通籌,各方人心順水推舟,上官瑾軍糧案終得平反,卻不想牽扯出了杭州斂稅一案。律法公正與天家情面兩難顧,自古如此,聖上是在極力求得兩全。”

唐頌調眼看向他問:“軍糧案平反了,太子已廢,不知今後朝中會是怎樣的局勢?殿下以為,聖上今日對東宮的處置是完全合理的麼?”

暮色沉積她的眼底,被夜風攪出混沌。河隴的一片明月,在今時蒙上了一層陰翳。

“難說,”秦衍凝視她,“所謂天機,不過是在俗紛中把握時局罷了,無人能做到手眼通天,算無遺策。所以我無法判斷是或不是,你不能,甚至聖上本人也不能。聖上的決定究竟是粉飾太平的朝夕之策,還是朝綱穩固的長久之計,唐頌,你若想看清這個答案,就必須在時局中走下去。你來長安的初衷是喂飽邊境將士,若想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在朝中佔得一席之地。”

“我明白。”唐頌黯然垂眸,她從步入長安的那一刻起,已再難從當下的時局中抽身。

秦衍垂眼抿了一口熱茶,望著她的側影道:“你不是一個人在走這條路。”

“倍感榮幸,”唐頌回眸看向他,笑道:“秦戎鉞是我的同道中人。”

風吹拂她的鬢發,但吹不亂,烏紗幞頭約束了她的發絲,若有若無的幽香襲來,勾起那夜的回憶,兩人緊緊相依,交換彼此心跳。

秦衍嘬唇,突覺饑腸空虛,他抿茶卻品不出茶的滋味。

“怎麼了?”唐頌被他眈眈眼神盯皺了眉,問道:“殿下想起什麼了麼?”

秦衍放下茶盅,避開了她的注視,“我在想池浚這個人。”

唐頌的眉皺得更緊,“朝中推動上官瑾軍糧案重查是從元正大典開始,準確來說是池浚在元正大典上彈劾楊書乘開始,聖上藉助池浚的彈劾表明態度,這才有了後來刑部失火,大理寺備份軍糧案卷宗,花鳥司南下查案等事的發生,再後來池浚率禦史臺官員南下查賦稅案,許頃智接受禦史臺審訊,指控太子是罪魁禍首,前後樁樁件件的事都離不開此人的推動。此人的才謀毋庸置疑,但目的不好確認。”

秦衍道:“所以,此人要麼是燕王的人,要麼是齊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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