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獨孤上野輕撫她的背安慰:“上官府自此清白無罪,今後堂堂正正抬起頭做人。”
蒼蒼點頭,從他懷裡抬額:“多謝殿下幫我收拾房舍。”
獨孤上野抹去她眼角的淚水笑道:“收拾上官府倒不麻煩,就是那口缸不好搬。”
蒼蒼被他逗笑了,連哭帶笑,最後還是難過的痛哭,她沉淪苦厄多年,數不清多少個日夜,她壓抑的太久了,“殿下,上官府就剩我一人了……”他不言,把胸前的天地供她棲身,容她哭個夠。
接近晌午,兩人並肩坐在廊下,蒼蒼眼睛紅腫,聲氣一抽一抽的道:“我……殿下……謝……”
他側倚過來,低聲壓制她的呼吸:“不言謝,言一些其它的。”
蒼蒼猶豫著躲避,他追近,熱息吹紅她的耳頸,“蒼蒼,別再拒著我,”他嗅她的下頜,吻上她的那枚印記,“我們……”
她貪戀他的氣息,感受著他的熱意,“殿下。”
“嗯。”他輕笑:“你知道的,不是麼?”
“知道什麼?”
“獨孤上野喜歡上官蒼蒼。”
“可是。”她垂眸,眼睫低落。
“沒有可是,”他說:“你不再是罪人,我還是質子,若談可是,可是的人是我才對。”
蒼蒼眼尾再次泛出濕潤,指尖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吻她,把日光碾碎在她的唇上,兩個孤獨的魂魄帶著縲紲起舞,她已經掙脫了束縛,誘引他靠近她,看她眼底死灰複燃,再次潛入鳶飛魚躍。
日光浸滿兩人眼底時,他說:“把這印洗了,上官蒼蒼是上官蒼蒼,不要再帶著他人的印記,往事不回首,往前看。”
蒼蒼逼退淚意,抬手撫他的眉,笑道:“玉不可涸,日不可緇。奴婢猜,是殿下之言。”
獨孤上野側眸,輕吻她的掌紋,“是。”
到了傍晚,江陌前來拜訪道:“司樂、典樂、學樂之職暫時沒有出缺,目前尚宮六局中尚儀局的典贊一職出缺,掌導引命婦朝見、入宮,姑娘可願任職?”
“可。”蒼蒼道謝:“有勞大監,我何時可以上值?”
江陌回道:“依姑娘自個的意思,隨時。”
順永四十四年五月十五,皇長子秦殊受召謫守皇陵。離開之日,皇後的鳳輦出現在了東宮。
秦殊摘下九首金蟬冠,只著一身素衣,皇後含淚撫他的發頂,“從此做個了身達命之人,敬謁先祖,洗心滌慮,不要記恨任何人,裎佑永遠是母後的好兒子。”
秦殊低頸道:“兒臣謹遵母後教誨,恕孩兒不孝,不能侍奉左右,請母後保重鳳體,切不可為兒臣過度憂心。”
皇後抿出一絲笑,安慰道:“等來年祭祀宗廟,叩謁皇陵時,母後去看你。”說著又看向一旁跪坐的楊淳和楊牧:“淳兒和遠由也是,有姨母在,東宮便有你們二人的棲身之地,姨母必定回護你們一二。”
楊書乘卒後,楊府親眷被流放嶺南,楊淳、楊牧以及秦舒其他的內眷臣僚棲身在皇後和東宮的卵翼之下,尚存茍活的餘地,他們對皇後此時的承諾十分感戴,俯身叩首應和。
等皇後的鹵簿儀仗離開,前來告別的是靖王,秦舒大感意外,他已知東宮和宰相府迅速坍臺是經他三個弟弟在背後極力鋪謀慫恿,他不想他們中的一人會在他沉陷低谷時現身,將他的尊嚴踐踏至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