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後的朝堂很可能是秦哲一人壟斷朝堂的局面。
杜鬱茂的不平是朝中多人的不平,但是他們不能否定池浚、溫緒二人的功績。
唐頌瞭解他們,至少她瞭解面前這三人,他們一不貪官位,二不求貲財,三不夢騎鶴上升的捷徑,他們只是一類有志之臣。
有志難酬,仍不願被酒困,時時惺惺也。這種境遇對他們來說無比痛苦。
但是他們寧願痛苦,也不要自樂閑曠的解脫,這就是有志之臣的風骨。
“我也不信。”常子依垂首,嗓音低落。
“我敬各位一杯酒。”唐頌沉默片刻,笑著舉杯相邀,“路還長,別垂頭喪氣的,快喝酒了。”
四人的酒盅再次撞在一起,許久無言的燕序齊終道:“他人惡鳴,我揚善音。諸位,今後一同行長路。”
他人惡鳴,我揚善音。
唐頌很喜歡這句話,很喜歡面前這類人。
“好。”她同他們說。
雨的濕潤潛入夢中,眼前有扇窗,唐頌透過那扇窗看到馬廄裡有一人在刷洗她的長行馬。
她闔眼再睜眼,他人已經在面前了,將她從水中打撈上來。
“秦戎鉞,你怎麼回來了?”
“我不回來,你預備在盆裡泡一晚上?淹著了怎麼辦?”他邊走邊說。
“我沒喝多少。”她說。
“擔心你不行麼?”他反問。
躺在被褥裡,酒意開始發作了,她靠近他,微微闔眼吻他的唇,“秦戎鉞,我有點累了。”
他解開她纏繞他脖頸的手肘,吻她的眼角。
“睡吧,頌頌。”
“他們都說你做的蟹好吃。”不知道為什麼她想告訴他這件事。
她記得他笑了聲,說了句她記不得的話。
她的頭頂懸著全天下最好的一方瓦片,唐頌始終這樣認為。從河州至長安,那些破損的地方得到了一些彌補,當秋雨敲打在上面時,也撥動了她的心絃,一下一下,雨聲和她的心跳共鳴,清晰可聞。
長路崎嶇,但是在中途,她仍能安心做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