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走後,室內安靜下來,她低垂眼眸問道:“秦戎鉞,是哪處的五座堡寨?”
秦衍的手指垂向沙盤內,越過陰山向她一一指明位置,唐頌輕輕點頭,“你做到了。”
長久的沉默中,她始終沒有抬頭,似乎在等待他先開口。
“頌頌,我天亮就得走。”
“嗯。”
她聞聲抬眸,與他隔著陰山相視。
她一手舉著酒杯,一手牽著他,被夜色與雪霧裹挾著向前走,她腳步微微踉蹌著走在他的前面,回眸來望他,笑鬧著說:“可是秦戎鉞,此時距天明還早。”
掀開夜幕,來到只有他們兩人在的營帳內,她靠在桌邊視向手中的酒杯,那裡面盛滿了來時一路的風雪,她無奈的搖了搖頭,不捨的放下了它。
“秦戎鉞,就像他們說的那樣,我們分頭並進,你連營合圍,我打穿河西,好麼?然後……然後……最後我們再相遇。”
“好。”
“秦戎鉞,你怎麼這麼快就答應了?”
“頌頌。”他喚她抬頭,凝視她的一雙醉眼。
唐頌抬眸,凝視夜的一雙漆瞳,她醺醉,再也走不出來。
他伸手,撫摸她頸間的勒痕。“秦戎鉞,”她仰著臉,嗤笑著問:“我食言了,我受傷了,你會怪我麼?”
“不會。”
“為什麼?”
他沒有回答,垂眼親吻她受傷的痕跡,她酒杯中的雪化了,被她抬起的指尖撩到,失重、傾倒、墜落,不知丟在了哪處。
她是一座搖搖欲墜的危樓,但是有人會在她經受霜雪摧殘時,扶穩她。
“頌頌今晚偷喝了不少酒。”
“是……”
她遍體鱗傷,又有什麼關系,那些傷口被愛意照拂,早晚都會癒合。
“頌頌想我麼?”
“秦戎鉞,我好想你。”
她伸出指尖,撫過他的護心鏡,撥開冷熱激化時凝結的水霧,劃出一道濕潤的清晰的痕跡,她忽而呼吸急促的皺眉,手指在他的銀鎧上面蜷曲,卻什麼也抓握不到,只有借力於他的臂膀,好讓自己徹底鬆懈。
她的脖頸低垂下來,依偎在他的頜下,聞聽他的心跳,好像是輕風細雨灌滿樓,穿堂而過,纏綿濕意撲面而來,她闔眼、屏息,再放縱自己深深喘息,吸進一口涼意。
如此反複,她沉溺其中,半清明半酒醉,不願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