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前,和錢力達一起送機的是男友盛贊。他們一度——或者說錢力達自認為——走到了結婚邊緣。
然而現在睡在她身邊的,是另外一個男人。
為什麼分手?到底發生了什麼?有沒有轉圜的餘地?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要不要去相親?這些在她和盛贊分手時被親朋好友問了個遍的問題,現在也亂糟糟地堵在她胸口。
只有親身經歷過,才知道任何追問在此刻都是多餘。
錢力達打了又刪,刪了又打,最後只發出去幹巴巴的四個字。
“你還好嗎。”
賀美娜沒有回複。
這下錢力達徹底睡不著了。她索性起身去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白冷的燈光下,冰涼的碟架上,每一樣都是一對對,一雙雙。
讓賀美娜和錢力達成為閨中密友的不僅僅是同窗情誼,還有相似的經歷——嚮往童話般的愛情,卻經歷著揪心的單戀。她們的青春有太多一致——紫色領結,墨綠色校服,微風吹過的天臺,白雲下的跑道,林蔭小路上飛馳而過的單車,堆滿課本的書桌,怎麼都做不完的試卷,寫滿豪言壯語的畢業冊,心儀的大學寄來的錄取通知書,第一雙高跟鞋和第一支口紅——而貫穿這一切的,是她們藏在同一條棉被下的灰姑娘心事。
錢力達暗戀盛贊,賀美娜暗戀戚具寧。
其實這兩個名字並未被頻繁地宣諸於口。
她們是老練的暗戀高手,用一個眼神就能讓對方知道自己想說什麼。
兩人有著一模一樣的國民床單。
那床單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地聽著她們的暗戀編年史。
如果只有一位灰姑娘能穿上水晶鞋,她們虛偽地互相謙讓。
“畢竟你們從小就認識。”
“打破頭那次?那可不算什麼愉快的回憶。”
“重新見面,他可是一眼就認出你了。”
“沒有,是我告訴他,我額頭上到現在還有一塊疤!”
“你的劉海像一本辭海那麼厚!他才看不見呢。”
“力達。不管留多厚的劉海,我總覺得他會看到的。所有人都會看到的。”
“你不是說他道歉了嗎。”
“是啊。他來我家,送了我一本《玉女心經》。”
“你練了?哈。”
“別笑!他就是這種人。”
戚具寧高中畢業後去了美國留學。不像錢力達和盛贊那樣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天天見面,賀美娜就得辛苦一些,她仔細地窺探他的schat,想辦法進入每一個有他的群組,一點一滴地收集他的資訊。
錢力達問:“你為什麼不申請他的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