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令人想知道口罩下面的臉是否也同樣清麗。不過女白領更想知道的是她和那個高質素帥哥是啥關系?明明站得那麼親密,但她的肢體語言卻在抗拒?為什麼帥哥的眼神卻坦然得很?
她就喜歡好看的兩個人充滿張力的曖昧——叮,一樓到了。
所有人一鬨而出,吐盡胸中濁氣。門口一對老頭老太太耐心候著,等人都下完了,老爺爺道:“不對,這電梯還要往下去。”
老太太道:“真囉嗦,先上再說。”
他們手牽著手慢慢走進來,看到電梯裡還有四個人,抱歉地笑了笑:“我們去七樓。怕待會沒位置。”
電梯門快合攏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在賀美娜頭頂慢悠悠響起。
“你不下嗎。”
“嗯?”
被擠得七葷八素兼缺氧的賀美娜抬頭。這時她才想起自己應該在一樓下,但危從安的提醒來的太遲,電梯門已經關閉。
現在想來,那個低沉的聲音分明夾雜著幸災樂禍的情緒吧。
聲音再次響起:“你的臉……”
賀美娜確實感覺到左眼角有點癢,摸了摸,不知什麼時候起了一塊綠豆大小的過敏斑。錢力達見她抓臉,道:“怎麼?又過敏了?剛才還好好的。”
“沒事。一點點。一會兒就好了。”
“喉嚨疼嗎?”
“不疼。”
危從安一手插進外套口袋,從她身邊站開。
想必是怕她過病給他。本著生物醫藥研究人員的職業操守,賀美娜誠懇地看了危從安一眼,好心科普:“不用擔心。面板過敏不傳染。”
等到了地下車庫,她最先走出電梯;夫妻二人走在中間;張家奇回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走在最後的危從安拍打著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他重新為四人介紹了一遍——家裡的領導,公司的領導,還有家裡領導的閨蜜。每個人都有千絲萬縷的社會關系,最難得大家是高中校友,應該能很快建立起深厚的友誼:“今天這次見面太戲劇化了,要不咱們四個校友再找個地方坐下來吃點東西,聊聊?反正時間還早。”
在一切社交形式當中,視線接觸最真實。
當一個人在下屬介紹妻子時,能展現出溫情的對視,即使言不由衷也還是禮貌地回應“常聽家奇提起你”;而在介紹到賀美娜時,眼神疏離冷淡,賀美娜看見他滿臉都寫著嫌惡兩個字——其態度已經不言而喻。
若是危從安開口拒絕,作為下屬的張家奇必然難堪;張家奇難堪了,作為妻子的錢力達也沒面子。賀美娜立刻以“家中有事,將來還有機會”婉拒。大概是遺憾的表情做的太生動,張家奇又盛情邀請兩次。錢力達嫌他激進,但她從不在公共場合數落老公:“美娜,我開車送你回去。你要先去買點藥嗎。”
“我有藥。你現在還開車啊?”
“我有手有腳,為什麼不自己開?”
“我們也開了車。媳婦兒,把你那破比亞迪停這兒,坐咱們的車。還有美娜,一起一起。”
賀美娜知道張家奇是好心。但過分的好心等於毫無分寸的大包大攬,將所有人都置於一個尷尬的境地。作為在場唯一的無車人士,如果繼續贊美格陵市公共交通系統的發達及便利,衷心地表達自己對於軌道交通出行的信心和喜愛,只會讓氣氛更加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