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具寧舉起右手示意她閉嘴:“姐。我已經聽夠了。我曾經一度以為你對蔣毅的崇拜態度是裝出來的,後來我發現不是,你是真的覺得他全對——”
他皺了皺眉,用一種瞭然又輕蔑的口吻問:“你愛上他了?”
“沒那回事好嗎。你真惡心!”
戚具邇近乎暴烈地否定。
“最好沒有。因為他結過三次婚都沒有考慮過娶你,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你一定要用這個話題來惡心我?”戚具邇道,“就因為我不讓你亂搞賀美娜?我管過你其他的男女關系嗎?你為什麼就不能聽我一次?”
戚具寧看了一眼站在稍遠處的竇飛,用只有姐弟倆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你沒看過《cien aos desoedad》西班牙語,百年孤獨)。那篇西語論文是你強迫我幫你寫的。”
“你想說什麼。”
“美娜不是fernanda《百年孤獨》中的費爾南達因為信仰和禁慾的原因,在丈夫面前總是穿將身體全部遮住的白睡衣,只有小腹處有一個用花邊遮住的洞)。”戚具寧說,“因為我已經見過她的睡裙。”
晚上的課程結束後,有一名學生在schat上敲賀美娜:“賀老師,有空嗎?想和您聊聊工作上的事情。”
賀美娜記得這名金融專業的女學生,英語成績相當不錯。她曾說過刷分不用來聽講了,但這個學生還是每堂課都到:“請講。”
“其實我是想問問您,網路授課辛苦嗎?需要準備什麼?”她說,“聽了您全部的課程,我感覺我也能做這個。就是我的臨場應變能力不如您。還需要多練習。”
賀美娜遲遲沒有回複。那女孩子方覺唐突:“不好意思賀老師。我並不是想和你搶生意。只不過想證明我也做得到。”
“沒關系。”賀美娜回答,“是我剛才走神了。”
她做夢夢見過這一段情節。就在今天午休的時候。也是學生敲她,說經濟低迷,工作不易,想賺點外快。
“我有個同學,成績很差,性格也很囂張。實習的時候除了闖禍什麼也不會,全靠我給他補救。但他爸爸是公司高層,所以實習期結束後公司要了他,不要我。”她憤憤不平,“讀書有什麼用?還不如有個好爸爸。”
她勸慰了幾句,女學生又彷彿受了很大羞辱一般地控訴:“更可笑的是他居然叫我做他女朋友。還說早就看出來我喜歡他了。”
“我叫他去死。我寧願孤獨終老,也不要和享盡了性別和階級特權的人在一起。賀老師,你真該看看他當時的表情。”
她聽見有人敲門進來,以為是父母就沒有回頭,一邊敲字一邊道:“媽。給我倒杯水。謝謝。”
那人轉身出去倒了杯水進來,放在她面前。她一看到那手就愣住了。
戚具寧放下水杯,將她的耳機摘下:“不客氣。”
他一抬腿坐在了她的桌子上。淺色的休閑風衣讓他看上去就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你怎麼來了。”
他不回答,反而指著書桌前一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行草問道:“你寫的?什麼時候貼上去的。”
“我爺爺寫的。貼在這裡很久了。”他不是進來過嗎,沒有看到?這麼醒目,每個進來的人第一眼看到的都是這幅大字。
“可能我在看別的地方。也可能我沒有看別的地方。”
他輕佻地意有所指。賀美娜不知道怎麼應對。雖然她在和錢力達談笑時會將自己和戚具寧的三個小孩都起好名字,也知道男女如何從牽手到製造出小生命,但理論和實踐之間總是有鴻溝。
她從小耳濡目染的,和戚具寧決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