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們一開始回答馬林雅時的微表情,再到爭論時暴露出來的邏輯漏洞,危從安很快有了判斷。
他望向賀美娜;後者明顯是已經聽過一遍這種毫無意義的爭論了,有些不耐煩。她戴上一副防藍光眼鏡,抿著嘴角,表情專注地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既然她說給她一刻鐘,他相信她能處理好。
高工見他們越爭論越激動,制止道:“好了!繼續這樣吵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危總,你怎麼看。”
危從安看了看腕錶:“既然這件事交給了賀博士負責,我不參與。你們決定。”
兩位年青工程師齊齊望向這位比他們大不了多少的科技副總;賀美娜抬起頭來:“你們各自的立場和理據我已經完全瞭解。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沒有。”
“是他抄襲我的思路。”
“我沒有抄襲任何人。”
“夠了。重複的話不必再說。”賀美娜取下眼鏡,起身去印表機那邊拿了兩份文獻過來,遞給他們一人一份,“這是約翰霍普金斯醫院上週剛發表的一篇報告。你們工作計劃中所提到的aso在非人靈長類動物身上的臨床前實驗已經宣告失敗,對於治療se沒有任何效果。”
“你們的研發計劃寫得很好,但毫無價值。我給你們十分鐘時間,釐清思路,向我做一個三分鐘的口頭彙報。”
男工程師一愣,粗略地掃了一眼捏在手裡的文章題目和作者單位,立刻決定放棄原來的計劃:“……這樣啊。那我換一個思路。十分鐘夠了。”
女工程師雙手緊緊攥住紙張,激動地站了起來:“不可能。我不相信。我關注c5已經一年多了,怎麼可能沒效果,我看看他們是怎麼做的……”
男工程師快速地在手機上搜尋著資訊:“別說我沒提醒你。只有十分鐘。”
女工程師彷彿沒聽見似地,喃喃地讀著文章的標題,表情變得奇怪起來,又往後翻了幾頁:“……不對不對……這雖然是失敗的se臨床前研究,但靶蛋白不是c5,更加沒有提到aso!”
“對啊。不是。這是我剛用se作為關鍵詞,隨便下載的一篇文章。但凡往下多看兩行,就會發現我剛才說的除了作者單位之外,全是假的。”賀美娜道,“投入了真心和精力,往往沒有那麼容易放棄;來得容易,才會放棄得容易。”
到底誰抄襲了誰的思路,答案顯而易見。
男工程師的臉色變了:“所以您剛才說給我們十分鐘時間……”
賀美娜看著他,重複了一遍:“我剛才說的話,除了作者單位之外,全是假的。只有一件事情是真的——誰是原創,誰去學習。”
她轉頭問危從安:“維特魯威那邊要求幾點到。”
危從安道:“六點前。但是依魯堃的性格,應該會等到六點十分。”
賀美娜點點頭,道:“馬經理,高工。你們對人選還有疑問沒有。”
兩人道:“沒有。”
“等一下。”男工程師突然出聲,“你們知道她為什麼一定要去明豐學習嗎。”
“她一直在考格陵大學的研究生。屢敗屢戰,屢戰屢敗,今年是第三年。而她聯系的導師正是研究se的專家。你們送她去學習,教會了她,她根本不會回維特魯威服務。”
“別被她騙了。她就是看賀博士的服務期被豁免了,所以想著將來自己求求情也能免掉一筆違約金,帶著這項技術去讀研。”
高工忍不住問女工程師:“是這樣嗎。”
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時刻做好準備去抓住人生中的每個機遇,有什麼錯?”
男工程師道:“所以你就可以厚著臉皮把公司給你的機會當做跳板?你不覺得羞恥?”
女工程師道:“我唯一羞恥的是以為我們一起封閉過,一起唱過k就是好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