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從安正在酒店裡收拾行李。他離開晶頤公寓的時候非常匆忙,只帶了一些隨身物品,足夠在酒店湊合著過渡兩三天。但是現在臨時要出差,那就不夠了。
其實這種程度的不便根本不足以讓他惱火。畢竟只要打個電話,全套登山裝備和高爾夫用具一小時內就能送到。他真正惱火的是,明明她都已經做得這麼絕了,關系破壞得稀巴爛了,在因為賀天樂的哭鬧深感不安時,他的第一反應仍然是尋求她的安慰,只想要她的安慰。
此刻他無比渴望被那具柔軟溫熱的身體緊緊貼住,被那雙纖細堅定的手臂緊緊抱住;他甚至現在鼻尖就縈繞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香氣,那是每次她的小腦袋擱在他的胸口上時,發間傳來的絲絲馥郁……她會一邊輕輕掃著他的背,一邊用她那把溫柔的聲線安慰他:“從安,沒關系的。天樂還是個小孩子,情緒來得快也去得快。我會和他好好地聊一聊。你別太難受……”
氣氛繼續曖昧下去,她還會從他的胸口抬起頭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我能做些什麼讓你不那麼難受呢?”
她知道。他也知道。她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會主動地從他的胸口滑下去,沿著小腹一直往下,從腰線與內褲邊緣之間伸進去,握住——
他的手機響了。
賀美娜:我送天樂回學校了。他心情好了很多。
賀美娜:小孩子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賀美娜:希望你不要有心理負擔[抱抱表情]
她本來還想問問他,她能做些什麼讓他不那麼難受嗎。但是這種話……性暗示太強烈了吧?
也可能是她自己心裡有鬼,所以沒說。
明明得到了他想要的安慰,可是站在空蕩蕩的酒店房間裡,危從安從開始一直看到最後的抱抱表情,眉頭越皺越緊,一股無名之火油然而生,立刻著手輸入——
賀美娜。你是不是連路過的螞蟻都要捏起來在它耳邊說一聲“我和危從安分手了”?我說過我會處理,不到二十四小時,你已經迫不及待昭告天下!要不要把月之輪包下來迴圈播出?不如這樣,我們在月輪湖俱樂部訂間房,就是我們第一次上床還有我向你求婚時訂的那間,房間大,視野好,正好可以看到月之輪,然後把所有親朋好友都請來,一起見證,免得你一個個地通知太麻煩!
不,這還沒完。等開完派對,把所有親朋好友都送走,他絕對要把她留下來,繼續一點一滴,一絲一縷,一毫一厘地和她算賬——就這麼想分手?就這麼迫不及待地到處說,要所有人都知道?長輩們都知道了對你我有什麼好處?
可能是有點激動,也可能是腦子裡那些深入淺出的算賬畫面越來越低階,語無倫次的危從安甚至打錯了幾個字;還沒改完,賀美娜的訊息又跳了出來。
賀美娜:很遺憾我們走到今天這一步。現在想想其實每件事情都應該和你一起商量出更好的解決方法。但當時的我太自負,只願相信自己的決定就是最佳的決定,自己的辦法就是最好的辦法。卻沒想過工作上行得通的,感情裡未必行得通。對不起。
看著這條道歉訊息,危從安稍微冷靜了一些——這次沒有顧左右而言他,沒有試圖用性愛來矇混過關,她認真地,正面地承認了自己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這是他想要的嗎。
不是。
從始至終,他都在全身心地渴求著她的全部身心,不是道歉。
而且她這種好好說話的態度令他敏銳地感到了一絲……疏離?
賀美娜:怎麼不說話?我看到你在輸入啊。不會是我好好說話反而讓你不自在了吧。
賀美娜:啊……沒有輸入了。那我繼續說了喔。
賀美娜:我本來想包下月之輪道歉,沒想到就連簡簡單單的“ansorryna”都要我一個月的工資。
賀美娜:如果是上面一百零五個字的道歉信迴圈播放一晚上,打完折是十八萬八。真的好貴。
賀美娜:在看我發來的訊息?在數是不是一百零五個字?
賀美娜:開玩笑啦。
賀美娜:感覺自己在說不好笑的單口相聲。
賀美娜撤回了一條資訊。
賀美娜撤回了一條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