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好這一切後,危從安已經跑進霧中,連背影都看不見了。
他趕緊穿好鞋,站起身,甩開腿,跟了上去。
“喂,等等我。還要跑多久啊!”
危從安的聲音遠遠地從清晨的薄霧中傳來。
“下橋就到了!”
“我回酒店了。”現在的戚具寧站起來,雙手插袋,“明天早上六點四十五。你知道在哪裡找我。”
他很快地轉身走開,只留下一個瀟灑中又帶點蕭索的背影。
而危從安在長椅上,端坐成一座雕像。
沒一會兒,一名戴著鴨舌帽,穿著呢大衣,其貌不揚的華裔男人默默地走過;在危從安的面前他遲疑著,暫停了腳步。
是邊明。
衣領豎起擋著風;邊明側頭看了臉色肅然的危從安一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更深地將那張毫無記憶點的臉埋在豎起的衣領裡,繼續向前走去。
他看起來是在沿著河岸散步,但其實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戚具寧;兩人一前一後,既親且疏的背影,漸漸遠去。
危從安仍然坐在那裡。
他和賀美娜在邦克山紀念碑上還沒有下去之前,後者突然很認真地看著他:“危從安啊,其實我剛才就想問了——”
他的心無緣無故地就漏了一拍。
她想問什麼?
“你看,地板上這個被金屬網遮住的,可以直通地面的圓洞,到底是幹什麼的呀?”她以手指著她不明白的地方——從那個被金屬網格覆蓋著的圓洞可以一直看到碑底,他們開始登碑的地方。
“這以前是電梯槽。可以快速地將軍需物質送到碑頂。”
她點點頭:“原來如此。這樣我就都明白了。謝謝啦。”
時間快到了。他也要快速地把她送回戚具寧身邊了。
她正準備下第一級臺階時,他拍了拍她的肩膀:“等一下。”
她轉身,不明就裡:“怎麼了。”
是啊,他怎麼了。
危從安眼睛看著別處,嘆了一口氣:“機會難得,我還是教一教你怎麼拍照吧。”
“你?”她看著他,眼睛裡全是不可思議,“教我拍照?”
聽起來怎麼怪怪的。
他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我聽說如果要拍出很自然的照片,可以用手比劃數字。從1比劃到10,這樣會生動一些。”
她好像某一次瀏覽網頁的時候也看見過這個說法,於是點頭表示贊同:“你說的有道理。”
他拿出手機:“那你站到窗邊去,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