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女兒,那真是恨不得給她泡在蜜罐子里長大,親自給女兒開蒙,抱在腿上教她習字,握筆,連大聲喝斥都不曾有過。
幼年時期,謝晚凝對阿爹的親近更勝於阿孃。
只是女大避父,十歲後她所有的少女心事都只跟孃親訴說,對於父親,親近當然也是親近的,卻不再親密無間。
今日是晴天,屋內光線極好,謝晚凝能清楚看見阿爹兩鬢間的白髮,鼻頭忽然就酸澀起來。
她在想,若那些夢境真的是上輩子。
那她死後,爹孃得知她的死訊……
謝書接過女兒奉上的茶盞,心滿意足的飲了口,再抬眼時就有些慌神,“這是怎麼了,可是在裴家受了委屈?”
一旁陪著叔父和幾個堂兄弟說話的裴鈺清聞言面色微變。
“沒有,”謝晚凝急忙搖頭,愧疚道:“女兒就是覺得自己不孝,不能時時刻刻留在您二老膝下承歡。”
“行了,我們家晚晚自幼就聽話懂事,哪裡就不孝了,”謝書拍拍她的手臂,溫柔道:“只要你過的好,少叫爹孃操點心就行。”
謝晚凝吸了吸鼻子,輕輕頷首。
見過家中長輩後,裴鈺清被謝家幾個男人喊去了前廳敘話,謝晚凝則是留在錦繡堂。
堂內只剩幾個女眷,叔母陪著坐了會兒,說笑幾句後,便道是要去盯著今日宴請新婿的席面,拉著女兒就走了。
留下地方給母女倆談心。
室內再無他人,鄭氏看著愛女稚嫩嬌俏的面容,憐道:“大婚那日,那狂徒闖進新房,可嚇著了?”
謝晚凝怔了一瞬,手指握住腰間的錦囊,猶豫幾息,道:“我跟他說清楚了,若他能聽得見人話,以後就不該再糾纏於我。”
她還是沒有把是裴鈺清故意將人放進來的事說出。
裴鈺清此舉有些不顧她名聲,若叫他們知道原委,怕又要惱一場。
她不想再叫父母操心了。
鄭氏聞言卻是冷笑,“他若聽得進人話,就不會做出夜闖新房之事來,若是換了前朝的風氣,我兒……”
她沒再說出去。
但謝晚凝知道,若是換了禮教嚴苛,女子名節勝於一切的前朝。
她只怕在當夜就要一根白綾,吊死以全清白。
但陸子宴本來就是這樣的人啊,他只會顧自己樂意不樂意,哪裡會管旁人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