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憐很厲害的,”觀璐說,“她那一手以柔克剛難住了不少人。”
許期的劍法並非像許徵等人那般重防守、勢如千鈞,他的贏面在於他的敏捷,包括那套自創的劍法,也是以輕快奇巧為主。許期身形痩,輕功好,他那柄劍雖然沒法和少主的神劍比,但較尋常的劍更細更輕,揮起的劍氣如風,堪稱四兩拔千斤。
“這麼說來,你們二人倒有相通之處,”觀珏道,“我有些期待了。”
翌日,許期持劍登臺,對面的明憐一身青衣,含笑沖他擺了擺手。
“許師弟!”她揚聲道,“幾年不見,你長個子了。”
這幾年,雖然自己鮮少離開上峰山,沒見過明憐,但觀珩時不時就會帶來明憐煉制的定靈丹,許期於是很感激地回以笑容。
坐在評席的弟子抬手,鼓聲三起,最後一聲剛落,明憐的劍就已抵面前三寸處。
許期後仰避過,緊接著手中劍赫然出鞘,如流風破空而至,身形似遊魚一尾,抑或是翩然而舞的葉。
明憐舉劍相接,兩人劍刃交鋒,她被推得向後退了幾步,索性抬起另一隻手,下一秒,另一柄劍出現在她掌心。
眼中忽而劃過雪白的光影,明憐手持雙劍,磅礴之勢直沖許期面門而來,許期飛身一躍,足尖輕點劍柄,霎時間如同利箭離弦,與明憐相錯開。
明憐堪堪回頭,只分神一瞬,手腕突然被什麼給死死壓住了,動彈不得,低頭一看——是許期那柄劍的劍身,不過是薄如柳葉的銀刃,卻在此刻猶如千鈞,帶起某條筋脈的刺痛,明憐一時不防,手中的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許期神色不變,順勢翻腕挽出一道劍花,內力自丹田運轉至指尖,與揮出的劍氣相合,明憐舉起剩下的那柄劍相抵,卻見許期向後半退,手中的劍彷彿化作他身體的一部分,打著旋刺破眼前空氣,劍氣瞬間化作具象的白霜,將明憐整個人推出了幾米遠!
鼓聲響,原本坐在看臺上的數名弟子紛紛起身,為首的人驚詫不已:“這是什麼招式?”
“我從未見過,你知道嗎?”“我也不清楚……”
明憐劍皆脫手,她有些氣喘地重新束了發,眼睛明亮:“阿期,一別幾年,當刮目相看了。”
許期收劍入鞘,抿了抿唇,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明憐是不會讓氣氛尷尬的人,見此又笑著道:“方才我覺出你內力很穩,看來是我的定靈丹也有幫到你?”
俗話說,“水滿則溢”,內門弟子修為高,內力也如同裝滿盆中的水,動不動沒處使。
而許期則是單純無法結丹、無處儲存那麼多多內力罷了,未裝滿水的盆自然很穩,但明憐並不知內情,因此很贊許地誇他,這居然能成為一點優勢,許期不知該不該感到高興。
“師弟,了不得了。”觀璐興奮地看著他,“你剛才在臺上可真是,可真是——總之打得特別好,那幾招我從未見過,好帥!”
觀珩看了看四周將要圍上來的人群,說道:
“還是先回去再說吧。”
某個弟子突然使出從沒人見過的招式,這在仙門同齡人當中可以稱得上是驚天動地之事了、少年人迷信那諸如“被人所救還被傳授絕世武功秘笈”“掉到山谷中發現幾本武功絕學”等話本故事,自然一時間眾說紛紜。
許期長到如今十七歲,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多人關注自己,渴望出名的欣喜若狂是沒有的,他倒是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議論聲快要傳到他耳朵裡,許期有些愣住了,但緊接著下一秒,觀珩攬上他的肩,將人帶走了。
他走得很快,許期一言不發地跟著他的腳步,直到把那群人遠遠甩在後面,觀珩才像鬆了口氣:“好啦。”
許期剛要開口,又聽他說:“等一下。”
他的手背擦過許期的耳垂,許期的呼吸變得紛亂又極輕,指尖拂過發絲,觀珩給他看,很小的一片花瓣。
是梨花呀。許期又學會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