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輕輕邁進屋子,鼻尖縈繞淡淡沉香,混雜著些許藥草香,明明室外還帶著冷氣,廳內卻溫熱蔓延。
沈懷瑜單手支頤,半倚在鹿角椅上,兩條腿隨意地搭著,手裡還拿著卷宗,有一下沒一下的看著。
若不是江辭親眼見過他秉公辦事的樣子,真的會懷疑眼前這個人到底是平日閒散的富家公子哥,還是朝廷裡踏著風刀雙刃,手握重權的臣子。
“見過世叔。”她心中升起一陣沒由頭的慌亂,捧著畫筒,半垂眼眸,微微作揖。
而後,她聽見衣物輕微摩擦的聲音。
沈懷瑜放下卷宗,神情懶倦,垂眸看著她,似乎在等她說什麼。
“安安冒然來探望,望世叔…莫要怪罪。”
總感覺周身被一股霾意籠罩,江辭有些膽怯,卻還是挺直了腰板。
沈懷瑜瞥了眼江辭手中的畫筒,饒有興趣的側頭。
只見她蓮藕似的一小團,乖乖巧巧的仰著一張白嫩又明豔的小臉,怯生生的。
平日裡看起來挺有骨氣的小姑娘,還以為要再等些時候,竟這麼快就找上門了,倒是出乎他意料。
這不挺上套的。
“就為了送幅畫來的?”
他尾音音調微揚著,帶著他本就有的大少爺脾性。
江辭臉頰莫名發燙,心頭狂跳,懷裡揣著的畫卷好似燙手。侷促的點點頭,“這霧隱圖,灑脫大氣,安安以為,與世叔甚是相配。”
像是未聽她說了什麼,沈懷瑜垂眸,唇角揚起,自顧自的說:“知道本官是做什麼的嗎?”
江辭藏匿在裙下的腳趾微蜷,想著先前背過的文章裡的句子,只記得零零散散的幾個詞,磕磕絆絆道:“緝拿罪犯,為民所謀…安安不才,只…只曉得這些。”
越說越心虛,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噤若寒蟬。
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呢。這會在世叔身後溜鬚拍馬,效果絕對極佳。
可什麼叫書到用時方恨少,就是關鍵時候連個彩虹屁都拍不出來。
江辭禁不住腹誹,偷偷揩了一把冷汗。
不知何時,沈懷瑜已經從鹿角椅上起身,走至她身前,而後聽見沉悶的聲音從頭頂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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