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懷瑜一身銀紋絳服邁下車,身姿頎長,氣度清雋散漫,懶洋洋地勾手喚門口專程守夜迎他的小廝。
跟隨他的另一輛車下來了個丫鬟模樣的女子,規規矩矩的立在一側。
江辭眼珠微動,斜睨著她,又見一位曼妙女子緩步而下,約莫十五六歲,手捧紫檀龜甲紋琵琶,攜著蓮步婀娜多姿,漆黑烏髮在身後搖曳。
……
這如何不叫人浮想聯翩?
難不成沈懷瑜去揚州辦了趟案子還順手買個瘦馬。
自古秦淮一帶都是富庶之地,鹽商們到處蒐羅那些色藝絕佳的女子,教養她們詩詞歌賦吹拉彈唱,賄賂官員換取鉅額暴利。
江辭回想一路以來小世叔“孤單寂寞冷”的獨影,苦思冥想一陣子,倏然恍然大悟。
尋常男子二八之年便已成家生子,而沈懷瑜卻還獨自漫漫寒夜長,悽悽倚空床。
只怕是受夠了深夜醒來,對望燭光獨倚床柱的蕭條落寞,尋了個體己人相顧安心。
原來有些人外表風光無限,風光快意得令旁人眼紅豔羨,也有不可言喻的苦衷。
江辭不免心生惻隱。
“江姑娘,大人都喚您好幾聲了!”管事的聲音從身旁傳來。
“啊。”江辭滯住動作,才發現沈懷瑜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身前,直接認罪:“安安方才…只顧思慮包裹是否全備,還請世叔責備。”
沈懷瑜側頭勾著唇看她,手指纏繞住那枚玉質令信的流蘇,探究性的眼神裡帶著絲玩味。
管事的對這個不信任他辦事能力的外姓女子沒什麼好感,礙於沈懷瑜的面子,皺著眉冷聲道:“包裹已全然搬運至府中了,江小姐莫要擔憂。大人說京城比不得揚州暖和,手爐和炭盆都已用獸金炭燒暖了,可以直接拿用。”
“除此之外,包括明日的衣物,日常的點心,還有侍奉的婢女,都已按照府里正常份量撥到您院子裡了。”
語氣毫無波瀾的說出一大串囑託。管事的喘了口氣,偷偷瞥了眼沈懷瑜的臉色。
沈懷瑜:“???”
管事的心慌,手忙腳亂得補了句:“若還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江小姐儘管與老奴說,老奴一定盡力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