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府苦笑道:“若不是來給老夫賀壽,他們也不會死,在最危急的時刻,老夫做為一府父母官,為了活命,帶著家人和金銀細軟跑了,把百姓丟給了滔滔洪流,你讓老夫還有何臉面苟活於世?若不以死謝罪,定會被全天下人恥笑唾罵,在青史上留下惡名,與其這樣,不如一死了之,以免遺禍家人,彥章啊,老夫死不足惜,可老夫的家人是無辜的,待老夫死後,若是朝廷追究責任,請你和賈少保看在同朝為官的份上,上書替她們開脫一二,萬般罪孽,皆有老夫一人擔之,你們的恩德,讓老夫的後人們代老夫報答吧。”
短暫的沉默後,陳淳不再勸阻,開口道:“下官記下了,明公,一路走好。”
“早知如此,老夫就和你一樣了,將生死置之於度外,老夫若是死在洪水中,還能像林文成公那樣,落一個歿於王事,為國盡忠的好名聲,家人也會得到朝廷的撫卹,可一失足成千古恨吶,現在說什麼,做什麼都晚了,都沒有意義了,彥章,你是個有抱負和作為的人,希望你不墜其志,永保初心,將來能衣紫腰金,位列九卿,更好的為百姓謀太平,為大梁謀昌盛,老夫死後,由你暫時接任知府之位,決斷一應大小事宜,勿送,老夫自去也。”
陳淳悲不自勝,泣不成聲,跪在地上拜別,一柱香後傳來訊息,陳知府對著數千具蓋著草蓆的百姓屍體,當街自刎。
......
整個開封府籠罩在一片哭嚎聲中,雖然救災已經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但依然難以撫慰災民們失去至親的痛苦,傷亡數字持續攀升,僅僅半天不到的時間就從五萬五千人突破到六萬人,並且還在增加。
陳知府引咎自裁後,陳淳收殮了他的遺體,安頓了他的家人,和另一個倖免於難,同樣渾身是傷的縣令坐鎮府衙發號施令,從上到下大小官吏們莫不服從,這座飽受天災摧殘的千年古城重新開始運轉。
“告訴馬縣尉,鍋裡的粥必須能立的住快子,若敢缺斤少兩,本官要他的腦袋!”
“是!”
陳淳捂著口劇烈的咳嗽著,同齡的劉縣令倒來一碗熱茶,勸道:“彥章,你去歇一會吧,你的風寒症還沒好,別熬著了。”
“沒事,我能扛得住,子美,你在這裡守著,我現在去馬縣尉那邊看看。”
陳淳接過陳二遞上來的大氅,剛準備出門,一個兵士急匆匆的跑進來稟報道:“兩位大人,吳縣丞把巡按御史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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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想念已久的摯友,陳淳終於露出了久違的微笑,大步上前迎接,可等待他的不是擁抱,而是一個沙包大的拳頭,他肩膀上重重的捱了一下,踉踉蹌蹌的摔倒在地,賈瑜罵道:“陳彥章,你的腦袋是不是被驢給踢了?雖然都是人命,但你這個縣令的命明顯比一個百姓更重要!你活著才能救助更多的人,造福更多的人!虧你以前還總教導我凡事當以保全自己的性命為重中之重,可你卻是怎麼做的!你這次要是死了,老子不僅不會流一滴眼淚,還會坐在你的墳頭上痛罵三天三夜!”
說完後又給了他一拳,陳淳看著頭髮凌亂,一身泥汙的賈瑜,眼眶一酸,再也忍不住了,捂住臉放聲大哭,為自己,為親友,也為了不幸罹難的數萬百姓。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賈瑜把他拉起來,指著陳賢和陳佑說道:“先來見過太子殿下和晉王殿下。”
見太子儲君親至,在場的人全部跪了下來,陳淳擦了擦眼淚,整理一下髒兮兮的官袍,正要下跪卻被陳賢給扶住了。
“此處非是朝堂,陳縣令不必行這麼大的禮,諸位快快請起,各司其職去吧。”
陳賢拍了拍陳淳的肩膀,感慨道:“本宮聽仲卿和吳縣丞訴說了你的光榮事蹟,心甚慰之,大梁能有你這樣的清官能臣,實乃江山社稷之幸,億萬黎民之幸。”
這個褒揚太高了,陳淳誠惶誠恐,翻身拜道:“殿下過譽了,臣愧不敢當。”
陳賢再次扶起他,陳佑忽然插話道:“國朝既然能出一個十八歲的正二品太子少保,也是可以出一個二十一歲的正四品知府嘛,太子殿下,您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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