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賢兄弟倆在敬安的護持下,帶著東宮侍衛們去黃河邊巡視,不留下來打擾他們敘舊,眾人把他們恭送離開後,陳淳躬身還了一禮,赧然道:“原來是青石劉子哲當面,我以前在十院詩會上見過你一面,瞧我這記性,沒有認出來,恕罪恕罪。”
“陳大人言重了,您真是天縱之才,入仕剛一年便做到了知府,可喜可賀啊!”
“這個喜這個賀我寧願不要”,陳淳嘆了口氣,語氣中滿是悲傷和失落。
劉陽自知失言,給自己一個巴掌,連忙認了錯,黃河如果不決堤,原先的知府如果不引咎自裁,他也不會坐上這個寶座,陳淳熱情的拉著他的胳膊,問道:“仲卿,你準備如何安排這位人中龍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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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初來乍到,身邊不能沒幾個知心人幫扶協助,我意讓劉兄做密縣的縣丞,他以舉人功名任此職位,沒有什麼問題。”
再小的芝麻官也是朝廷命官,位列於統治階級,一個舉人想撈到正八品縣丞可不是一件容易事,要麼是運氣極佳,要麼是關係夠硬,否則像劉陽這種毫無根基的人想坐這個位置,可以說是難如登天。
陳淳試探著問道:“子哲,恕我直言了,你不打算繼續參加後年的會試了嗎?”
“說來無臉,在下連續落榜兩次,且每一次都與合格線相差甚遠,早已心灰意冷,可見是天資有限,再考下去也是徒勞無功,除了浪費時間、損耗心血、消磨志氣,沒有任何好處,原本想著去萬年縣做個沒有編制的典史,沒想到遇上了貴人,蒙賈少保不棄卑微,盡力提攜,給在下一個報效君恩,證明自己的機會,焉能拒絕,願為治下一官吏,但憑陳大人驅使。”
劉陽說完後翻身就拜,陳淳扶住他,點頭道:“好啊,有閣下相助,我對治理好這偌大的一個開封府更有信心了。”
“士明是要參加後年會試的,他這次一定能蟾宮折桂,子雅和劉兄一個打算,彥章,讓他到開封縣做縣丞,無論如何都不能在家裡閒著,整日走狗鬥雞,吃喝嫖賭,那是紈絝子弟的做派,我等飽讀聖賢書,心懷江山社稷和民間疾苦,自然要一展抱負,方不負平生之志,你看呢。”
“正有此意,這下我便能和子雅朝夕相處,一起為民服務,也不寂寞了。”
賈瑜把到開封府成立百戶所的孫百戶和方試百戶叫過來,指著陳淳介紹道:“兩位,陳知府乃是我的至交好友,親厚兄長,你們認識一下,以後好通力合作。”
孫百戶和方試百戶抱拳齊聲道:“卑職見過陳知府,接下來請多指教。”
“你們的百戶所設在府衙旁邊,從帶來的兄弟們中挑出四個身手最好的,到陳知府身邊做貼身侍衛,每人皆官升一級,俸祿加兩倍,仍然隸屬於北鎮撫司。”
“是,卑職這就去辦。”
......
時間猶如白駒過隙,不知不覺大半個月便過去了,開封府境內的洪水業已全部退走,經過統計和反覆確認,此次水災共造成七萬一千餘人死亡,傷者不計其數,差不多是前朝那次決堤時死亡人數的一半,根據相關文獻記載,前朝那次的規模不比此次低,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在這期間,災後重建工作已經開始井然有序,按部就班的進行,來自四面八方的物資、工匠和材料源源不斷的匯聚到開封城內,街道兩旁很多商鋪陸陸續續的開門營業,行人也多了,可以說是一天一個樣,決堤的河壩被搶險隊再三加固,最大程度避免了幾十年內再次決堤的可能。
另外,景文帝批准了陳賢擬訂的新任知府、通判和防禦使的人選,又對賈瑜、陳淳、馬防禦使等眾多立功人員大加褒獎,並且免除開封府五年的所有賦稅,府衙和其他縣空缺的官員也全部到位。
最讓陳淳開心不已的是,開封府收到了來自社會各界共計三十四萬兩銀子的捐款,除此之外,戶部還撥下二十萬兩,用以重建被洪水沖毀的城鎮,再加上查抄貪官汙吏和無良商人得來的近六十萬兩贓款,開封府的銀庫一下子充盈了太多。
又七日後,陳賢、陳佑、賈瑜、陳淳、劉循和敬安等人動身還京,十幾萬民開封百姓簞食壺漿,夾道十里相送,昔日在臨安府的場景再次重現,他們攜老扶幼,拖家帶口,跪在官道兩旁灑淚拜別。
陳佑揉了揉通紅的眼眶,都囔道:“這趟來的不虧,瘦了一大圈,哎,這些人好煩啊,吵的我耳朵嗡嗡直響”,他看向滿臉揶揄的賈瑜,在他肩膀上搗了一拳,沒好氣道:“風沙大,迷了眼,只有娘們才哭!我現在很遺憾的告訴你,大梁第一美男的頭銜要落我頭上了,我早就說過吧,我瘦下來絕對會比你英俊,你承不承認?”
賈瑜沒有理會他死皮賴臉的胡言亂語,轉臉看了看闇然神傷的陳賢,君臣二人相視一笑,萬般滋味,盡在不言中。
路過遇到襲擊的地方,賈瑜被當地巡檢寨的文知寨攔住了去路,他讓人把之前那個在山上放冷箭的年輕人押了上來。
青年被像螃蟹一樣五花大綁著,他抬頭看了一眼騎著高頭大馬,身穿白色坐蟒袍,光鮮亮麗的賈瑜,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罵了一聲“斷子絕孫的狗官。”
敬安抽出寶劍,賈瑜攔住他,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濃眉大眼,虎背熊腰,頗有幾分俠氣的年輕人,笑呵呵道:“你怎麼就斷定我是魚肉百姓,欺壓良善的狗官?”
青年把脖子一梗,“這天底下都是狗官,沒有一個好官,要是有,俺們村幾百口人也不會吃不飽飯,俺娘也不會吃不起比金子還貴的藥,最後活活疼死在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