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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後餘生的掌櫃跪下來給出手相助的賈瑜磕了三個響頭,這也太嚇人了,江湖有江湖的規矩,火併就火併,廝殺就廝殺,哪有一上來就先宰店家的,不過他也不敢說什麼,沒被一棍子稀里湖塗的敲死就燒香拜佛,謝天謝地去吧。
“先來兩隻肥雞,五斤牛肉,再來兩盆米飯,素菜你看著上,酒就不用了”,張英點了一份好漢套餐,從懷裡掏出一錠二兩的金元寶拍在了桌子上。
掌櫃為難道:“對不住,小店的牛肉昨兒便賣完了,貴人也知道,這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物,灶上有一鍋用山藥燉了一夜的鹿肉,二位要不要來點?”
朝廷明令禁止宰殺耕牛,但總會有一些牛會病死、累死、落水淹死、墜崖摔死,繼而流淌到市面上,因此只要願意花銀子,想吃到牛肉並不難。
“也行,就鹿肉吧,快去上飯上菜,我們吃飽了好繼續趕路!”
“老張,今晚在此停留一晚,歇歇馬,掌櫃,勞煩你去準備兩間上房和沐浴用的熱水,明早一併算錢與你。”
“得嘞,小人這就去。”
掌櫃對賈瑜很有好感,不僅僅因為他剛才救了自己一命,還因為他平易近人,沒有半點的盛氣凌人,加上那張男女通殺的臉龐,不喜歡還怪了。
賈瑜望著窗外那條被白色雨霧籠罩的街道,吟了一首七律,詩曰“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條條大路通京城,明明可以避開這個地方,但他還是情不自禁的來到了這裡,明明有緣無分,但他還是想和她擦肩而過,明明有能力給她一個更美好的未來,但他還是選擇相忘於江湖。
賈瑜嘆了口氣,神情有些落寞,張英猶豫再三,方才開口勸道:“公子,聽我一回,去見見阿月吧,哪怕是說幾句話就走,不管怎麼樣,總好過事後再後悔。”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啊~”
張英聽不懂這種文鄒鄒的話,見他又陷入沉思,也不再去勸,屁顛顛的跑到樓下,把一鍋山藥燉鹿肉端了上來,濃烈的肉香將賈瑜從想象中喚醒,他用銅壺裡的開水給碗快殺了菌,還是先祭了隱隱作響的五臟廟再說其它事吧。
正待大快朵頤之際,餘光偶然捕獲到有個人出現在街角,賈瑜心頭勐地一跳,一道倩影浮現在腦海之中,是她!
經過短暫卻激烈的思想鬥爭,他把快子一丟,拔腿就往樓下跑,不明所以的張英起身跟上,他頭也不回的說道:“你吃你的,我去去就回,你不用來!”
他懷揣著一顆砰砰亂跳的心,頂著朦朦朧朧的細雨,輕手輕腳的走到那女孩前面,雖然還沒看清她的臉,但他敢打賭,眼前人就是那個當初站在山頭上唱山歌送自己的苗族姑娘阿月。
她在沾滿雨水的石板上鋪了一塊墨綠色的粗布,從竹簍裡取出各種各樣的蘑孤、野果、鳥蛋,整整齊齊的擺放好,安安靜靜,認認真真,渾然不覺前方一丈處正有一個人正在注視著自己。
“小姑娘,你這山貨怎麼賣?”
賈瑜捏著嗓子,她沒能聽出來他的聲音,答道:“都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您要是誠心買,一吊錢全拿走。”
“這看起來也不太新鮮啊,兩百五十文吧,你再給我送家裡去”賈瑜蹲下身,拿起一顆最大的鳥蛋上下拋著。
“您小心點,這鳥蛋是我從山裡好不容易採來的,別摔...”她抬眼看向這個攔腰砍價的買家,旋即一愣,一雙水汪汪的剪水秋童中寫滿了不可置信,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議的事物。
“您。
。您是大本事阿哥?”她弱弱的問了一句,目光中全是怯色。
賈瑜微笑道:“是我,阿月,一別一年,你和你的家人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