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了世紀大廈對面的金茂大樓,在夜幕裡泛著冰冷的寒意。
比起世紀大廈的熱鬧,金茂大樓更像是隻會出現在電視裡的遙遠生物。
哪怕對面五光十色的燈火映照過來,被精緻昂貴的瓷磚反光之後,也只剩下了不近人情的色澤。
從A到G的大樓鱗次櫛比,他們披著一模一樣的外觀,合併成為了“金茂大樓”這一冷漠的怪獸形象。
每一個路過的人都帶著行色匆匆的表情,熟練地尋找到自己的入口,再找到按照樓層而分佈的電梯,刷卡,進入。
這些讓人難以理解的規則,在江州這片繁華的土地上,硬生生地分佈出一片屬於自己的空間。
晚上九點。
哪怕世紀大廈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金茂大樓的人依舊是格外平靜地按時下班。
方立新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從頂樓走了下來。
他沒有選擇坐電梯,而是從樓梯下去。
不知道為什麼,他每次過來這裡,都會下意識地徒步到黃易那層樓,再乘電梯下去。
當年方立新還在大學的時候,一直在黃易實習,一個沒有什麼關係的實習生,沒少受過公司老員工的白眼。
方立新心比天高,卻還是不得不每天干著澆花、接水、泡咖啡等等瑣事。
實習結束,澆了半年花的方立新因為“能力不行”,被公司某部門領導人的女兒擠下了位置,失去轉正的機會。
隨著越來越接近黃易,方立新的心跳越來越快。
他的手心甚至開始滲出細密的汗。
樓梯拐角處的玻璃倒映著他的身影。
西裝筆挺,春風得意,已經不再是多年前那個連泡杯咖啡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笨拙“小新”了。
那個因為名字被老闆一時興起,讓他連著畫了一個月“蠟筆小新”同款眉毛上班的男孩子,離方立新越發遙遠。
方立新挺直了自己的脊背。
方立新對這棟大樓熟悉的程度堪比在自己家。
每一個拐角處的監控攝像頭都刻在他的腦子裡,方立新有把握,哪怕自己不遮不掩地在金茂大樓晃一圈,也不會被攝像頭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