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是找了代駕回去的,裴允樂的酒量比林子蘭差多了,一進門就栽地毯上去了,林子蘭踹了一腳她的屁股,一動不動,只好把她抬到沙發上,讓她自己湊合一晚。
裴允樂盯著天花板,只覺得那吊燈一下子多了好幾個,她倒是還沒醉倒不省人事的地步,腦子還剩下半邊是清醒的。
就是這半邊的清醒還支撐她去“騷擾”陳青棠。
兩人沒存電話,畢竟存了也打不了。在朦朧眩暈中,她給陳青棠發了個自認為正常點的表情包。
陳青棠回她個句號。
裴允樂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來,她平生最討厭別人給自己發句號、省略號,只要是對她表達無語的都不喜歡。
鍵盤上的26個字母變成了52個,裴允樂有點下不去手,索性按了語音。
裴:陳老闆,你還欠我10塊的薪資沒給。
陳青棠秒回一個10塊的轉賬。
裴允樂搖搖頭,大舌頭吐字不清楚,“換個支付方式。”
陳青棠聽著她這語氣,知道她喝醉了,順著她的話問:什麼方式?
裴允樂眨眨眼,“你把你自己賠給我。”
雖然隔著一塊螢幕,陳青棠似乎都能聞到撲面而來的酒氣,她皺起眉,快速打下一串字:你是被酒泡了還是被油泡了?
裴允樂的下巴遞在茶幾面上,她揉了揉臉,剛才自己說什麼了?
“我大概是被愛情的苦海泡了。”她嘟囔一句。
她把頭歪向左邊,點開語音通話,被陳青棠秒拒。
她沉思了一秒,把頭歪向右邊,點開了視訊通話。在影片幾乎要被系統結束通話的時候,陳青棠接了。
茶幾上還放著白日裡剩下的半盆草莓,裴允樂從裡面捏起兩個,放在眼睛前面遮住一半,另一半還要露出自己的眼睛偷偷看對面螢幕上的人。
“草莓跟你說哈嘍。”
見狀,陳青棠從小板凳上站起來,走到不鏽鋼狗盆面前,抓起雞毛的肉墊子,跟影片那頭的裴允樂揮了揮爪子。
裴允樂移開那兩個草莓,一口塞下一個,“剩下的這個我帶回去跟你吃。”
陳青棠無奈地點點頭。
兩人一陣沉默,陳青棠說不了話,裴允話,只透過這一方窄窄的玻璃去寄託自己關不住的想念。
她聽見對面有聒噪的蟬鳴,催促孩子寫作業的聲音,還有細微的蟲鳴,看見一頭烏發鬆鬆挽起的陳青棠,把周遭的昏暗照得明豔起來。
東街巷那頭傳來細長渺遠的叫賣聲:賣——豆腐腦,又香又甜的豆腐腦——
裴允樂跪坐在孤寂的屋裡看著陳青棠站在萬家燈火前。
“按理說,喝醉了不應該來打擾你。”她又開始嘟囔起來,不知道是在看陳青棠還是在看她身後的平順,“但是,我又實在是很想你。”最後一個字她咬得極輕,順著那邊的風散在空中。
“噓——”裴允樂將食指豎立在嘴前,“我們要悄悄的,被我媽發現還在這裡打電話就完蛋了。”
陳青棠啞然失笑,雞毛一天都沒看到主人了,把毛茸茸的頭鑽進陳青棠的手臂裡,又很不安分地轉來轉去,似是想抱到另一頭的裴允樂。
裴允樂的坐姿不好,手機被立得東倒西歪,她找了個抱枕,把頭枕在上面,手機也相應地斜放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