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王看也不看那拜帖,只拿起那隻沉甸甸的黃色錦囊顛了顛,眼中終於便揚起幾分神采。
“唰”地合上手中摺扇,仁王挑起忍足謙也的下巴,“如若我記得不差,忍足大人是城中人人稱道的俊俏公子,怎麼,這樣都還是不滿意麼?”
仁王眉眼微挑,似是噙著將綻未綻的冷笑,“無妨,這位即是詭畫師,你即便是要張神仙的臉,他也是能給的。”
忍足謙也倏然一驚,萬萬想不到,只當是應門應侍的俊美青年竟然也是天授十師之一。
好在一番走馬回憶,自己一路上到底是念著所求之事,並未有不遜之言。
這樣想著,忍足謙也面上拉起笑臉,俯身對著二人又是一拜,“二位大人,在下此番前來,只為‘成全’。”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一卷呈上。
這次倒是一旁的幸村俯身拿過,畫捲上是一青年,五官標緻,確是有股子說不出的邪氣。
幸村歪了歪頭,平靜道:“此人陽壽盡了。”
話音未落,忍足謙也已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大、大人明鑒!”他一時激動,胡亂答話,“大人說的不錯,此人……此人名叫忍足鬱士,是我兄長,於前日、於前幾日暴斃於登山的途中。”
仁王撐著下巴,“那你又為何要變成他?”
忍足謙也聽得仁王口氣松動,趕忙繼續陳情,“吉田家有位小姐名叫吉田湘島,她與我兄長結有姻親,大婚降至,兄長他不幸辭世,吉田小姐不知從何處得知這一訊息,一時間受不得愛人不在的打擊,大病一場,如今神智已是不清不明。”
忍足謙也抬起眼睛看向仁王、幸村二人,臉上已是淚痕交錯,“我自幼傾慕吉田小姐,但我發誓因著家族訂下的姻親,我這份感情多年來止乎於禮,但眼下,我是再不忍吉田小姐受這般苦楚,故來此處,還請,還請大人成全!”
仁王垂眼看著面前悲痛嗚咽的青田,正欲開口。
一旁的幸村卻是先一步起身。他蹲在忍足身前,把畫卷展開置於對方眼前的地面上,“你可是想好了,當真餘生都要你兄長的這張臉了?”
他聲音似乎更是清冽,刺得忍足謙也一個激靈。
“想、想好了,我、請,請……請二位大人成全!”雖然牙關不住顫抖,但他的話總算是斷斷續續說完了。
幸村收回壓在那畫像上白玉般的手,輕笑一聲,“既如此,有這畫像,便是沒有我的事情了。”幸村轉身對仁王道。
說完,便再度轉身看了看地上愣愣望著自己的忍足謙也,“你且放心,有仁王大人在,任何難題迎刃而解。”
忍足謙也只覺幸村那笑容裡充滿蠱惑,像是烈酒燒過心頭,疼痛之中又教人甘之如飴。
半月後,京師名門吉田家的湘島小姐風光出嫁,同愛侶忍足鬱士可謂郎才女貌。
又過了些時日,忍足派小廝送來重金,為答謝仁王出手相助。
興致來了,仁王便同那小廝聊了幾句。那小廝原是吉田家的,如今看倒是對忍足少爺推崇有加,“要我說,忍足少爺真真是一大善人!先前我們老爺婦人還嫌棄忍足少爺家境貧寒,且為人浪蕩多情,恐配不上我家小姐,可婚後他卻自知收斂,為人處事也極為謙遜有禮。”他說得繪聲繪色,“而且人族少爺這經商頭腦當真了得,短短這才幾日,便盤活了吉田家一隻不甚景氣的兩家鋪子,如今老爺大為欣喜,準備日後將祖業都交予少爺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