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一低頭,見自己竟身著深藍色狩衣華服,羽織外袍袖上青竹交錯。
此時,他正站在一處山崖之上,身旁跟著一個小弟子,那少年不過五、六歲,但相貌上看卻是能叫柳蓮二一眼認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師傅三津谷亞玖鬥!
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這一切,心中充滿了震驚與困惑。那小童卻是不覺,率先打破沉默,仰著臉看向柳,目光中透著澄澈,聲音清脆:“師傅,何謂道?”
柳蓮二內心尚在震驚,無暇思考,但身體卻是不由自主,“一陰一陽之謂道。繼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道可易耶?”
“非可易也,但通變之謂事。”
三津谷沉思片刻,再問“那我們勘的是這不變的[道]還是即變之[事]?”
“書不盡言,言不盡意。吾輩以見天下之賾,而擬諸其形容,以見天下之動,而觀其會通,以行其典禮,系辭焉,以斷其吉兇。”柳笑了笑,摸了摸小徒弟的頭,“所以,亞玖鬥,言天下之至噴,而不可惡也;言天下之至動,而不可亂也。擬之而後言,議之而後動,擬議以成其變化。”
……
他二人一起走過山川萬裡,千載歲月,命運始終交疊。
直到柳蓮二終於來到這的畫卷的陣眼處,依稀見一人垂首並立在嫋嫋青雲霧靄之中,那人不再年少,已是同他一樣,垂垂老矣
任柳蓮二如何努力,卻終究看不清對方的面容,故而他幹脆合上雙目, “亞玖鬥,萬端變化莫窮極,不相識,又何妨?”
那一瞬間,此方天地日落月升,銀光乍洩,照得二人滿懷冰雪。
許久後,三津谷蒼老的聲音才艱澀地傳出,“我未曾想過,非是君未到,而是意先離。蓮二,你為何如此待我!”
柳長嘆一聲,“天道以萬物入輪回,以輪回綿延萬世,你我二人既要勘破,自然不應隨其法,而是出其章,才得以得真相。”
三津谷醍醐灌頂,半晌倉惶呢喃,“竟是如此……竟然、竟然勘不破的,一直是我……”
柳蓮二緩緩俯下身,單手結印,點在陣眼之上。
“非你悟不到,而是舍不下。”
就在此生別過吧,亞玖鬥。
茫茫六道,
有緣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