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那狐貍下一息便就又恢複了先前的樣子,藍紫色的眼眸中帶著一絲猶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德川:“剛剛……”開口還是幸村的聲音,聽在德川耳朵裡卻是明顯的心虛。
德川沒說話,只是伸手輕輕攬過躊躇著不敢再靠近自己的狐貍。他知道,這是因為幸村目前尚未恢複,靈力不濟,所以方才一時沒能搶奪過這狐妖身體裡原本的殘魂。想到這裡,德川狠狠皺起了眉頭,心中鬱結。
“我來解決殘魂,放你出來。”德川說著就要動手。
“等、等一下!”幸村卻忙出聲勸阻,“我覺得體內的妖靈沒有惡意,它只是想去個地方。”
德川立刻拒絕:“不許去。”
幸村尷尬地笑了笑,語氣裡帶著討好:“可我剛已經答應它了……”說完這話,他便好像不由自主被控制著轉身就跑。
德川眉心狠狠蹙起,抱著幸村的身體猛地閃身到這狐貍身前,可誰知這狐貍一個躍步竟虛化了,如同一縷青煙般從德川身體中穿了過去。
“幸村精市!”德川怒喝一聲,那狐貍嚇得縮著脖子,一個急剎車停在了十米開外,回頭忙不疊向德川保證:“我絕不冒一丁點風險。”
“你現在就是在冒險。”德川擲地有聲。
“左右我已經應了它,若不帶他去,便也不好從它的身體裡脫離出來,倒不如先去看看。你在此地看好我的身體,我去去就回,且放心!”話音未落,他一扭身就一頭紮上一段破石牆,消失不見了……
這一躍,落地竟已然是在一處完好的院落中。
庭院中,幾株古老的櫻花樹靜靜佇立,細長的枝條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地上落滿了層層疊疊的花瓣,宛如粉色的絨毯,踩上去柔軟而無聲。
樹下,一座小巧的石燈籠裡放置著剛剛點燃的,亦或者是昨夜忘記熄滅的蠟燭,昏黃的光暈在合著越發黯淡的黃昏,在地面上勾勒出朦朧奇異的形狀。
這狐貍似乎對這這宅邸的佈局十分了解,在那些堆砌的假山與繁茂的灌木叢中快步穿梭,
途經殘荷半池的水塘,沿著牆邊的秀竹,繞過低語回蕩的連廊……很快幸村便來到了偏房附近。這裡門窗緊閉,聽起來也無人聲。
可可隱約的,幸村感覺出一股蟄伏的靈力。
來不及細細辨別,幸村便又察覺到這狐貍的焦躁情緒裡升出了絲絲縷縷的恨意。他心頭一跳,迅速調動了些許力量,從狐貍的殘魂手冢拿回了狐身的掌控權,站在偏遠的角落。
似乎是有什麼非前進不得的理由,那殘魂突然徑自燃燒起來,瞬間又搶佔了主導地位,只見它四肢蓄力眼看就要跳上偏房的窗臺。
幸村心中默唸咒術,眨眼間一道無形的牆壁籠罩在門窗之外。
狐貍結結實實撞上那阻礙,甫一落地喉嚨裡便發出憤怒的低吼。可不待幸村再做反應,腳下卻陡然亮起一道法陣。
——伏誅。
幸村知道這陣的厲害,眼神一凜,想要閃躲,然體內的狐貍殘魂卻是混沌,依然同他較勁。
眼看著那符文如利刃般刺來,幸村內心暗罵自己不該託大,同時調動著自身靈力,在狐身周圍形成一層淡淡的護盾。
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抵抗,法陣變得更加狂暴,光芒大盛,符文如雨點般密集地砸在護盾上,發出沉悶的聲響,那符文每一次護盾也愈發黯淡。
眼看著互動將破,幸村找準間歇,在法陣中左沖右突,試圖尋找法陣的薄弱之處。
他時而高高躍起,避開地面上突然伸出的符文尖刺;時而快速伏地,躲過頭頂呼嘯而過的光芒利刃。狐身的毛發被法陣的力量颳得淩亂不堪,身上也出現了幾處擦傷,鮮血滲了出來,染紅了那漂亮的毛發。
院外忽聞腳步匆匆。旋即一股人的氣息入腦,怎料這狐貍的殘魂驟然爆發,拉扯間正正被一道光芒擊中腹部。
幸村只覺腹內劇痛,魂魄即刻脫體而出。而狐貍的肉身倒在他腳邊,其內的殘魂已然灰飛煙滅了。
那腳步聲此刻也到了院門外,幸村循聲望去,正對上一張算得上是熟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