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留瓔聽懂了。
鬱京侑作為養子,鬱老先生原先給他起的名字寄予了長輩對他美好的祝願,還把一生摯愛的中間字作為他兒子的末字。其重視與偏愛可見一斑。
鬱京侑卻擅自更改了名字,把一個原本有美好祝願的“宥”,改成了一個頗有爭議的“侑”。
好諷刺。
好令人唏噓。
“我記得你說,你六歲的時候你爸就帶你們從老宅搬出去,自立門戶了。”
“那時候是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和爺爺大吵一架,離家出走。”
“鬱老先生這麼喜歡他,就由著他走嗎?”
“他自怨自艾,爺爺也沒辦法。”
席留瓔又看紙上寫的一個個人名,說:“所以你爸在長夏創立了卓靈集團,是為了紀念你奶奶。”
“嗯。”鬱鈞漠在桌沿靠坐,和她面對面,“奶奶生前是老師,對他很好。”
席留瓔已經可以想象到,一個養子,在支葉碩茂的鬱家過得有多小心,得到了長輩的偏愛又有多瞻前顧後。
怕所有人的矛頭都指向自己,又怕得到的偏愛只是虛假的幌子,做什麼都是個錯。
所以鬱京侑改了名字,逃離了江浦,從繁華的江南區逃到北方,在偏遠小城長夏市自己創業,遠離家族的紛爭。
“這些都是大學的時候姑姑和我說的。”鬱鈞漠說,“這樣說起來,鬱京侑和我有些地方還挺像。”
她抬頭看他:“那之前晴瀾說的,是什麼意思?”
“爺爺都知道。”他低頭回視她,“我們家的事兒他全知道,一開始鬱耀清想除掉我,也是因為爺爺想彌補我對我好,變成了導火索。現在也是一樣,他覺得虧欠我。”
席留瓔輕輕皺起眉。
人不可能做到完全一視同仁,外公是這樣,鬱老先生也是這樣。這個道理她用這麼長時間消化掉,現在又恰好被鬱鈞漠翻出來,心裡一陣苦澀。
她回想起除夕夜那天,席談藺情緒低迷、臉色憔悴的樣子,眉心就皺得更緊了。
“你爸真是拎不清道理。”她站起來,“明明你才是最像他的人,他卻要那樣對你,明明他都經歷過同樣的事情,卻還要全都報複到你身上。鬱鈞漠,我不明白。”
“你要是明白他,你就變成他那樣的人了,不是麼?”鬱鈞漠抬了抬眉心,溫和道,“你不要明白他。”
席留瓔失笑:“所以,漠總是因為這些心情不好嗎?說出來了,有沒有心情好一點。”
鬱鈞漠直起身,拉了一下她的袖子,讓她繼續看桌上的紙。他用指節在大伯一家分支上叩了叩。
<101nove.eo,我的頂頭上司,剛才你進來之前,會議上他和大哥把我和你們席蔻合作的投資計劃駁回了,這是我最煩的點。”
鬱鈞漠臉上因為她出現消減下去的情緒又泛上來。
席留瓔一針見血:“他們忌憚你。”
他側頭看她。
“你殺得太厲害,他們當然會擔心。據我所知,你哥進恆科花了不少功夫,如果不是因為你三伯兩個兒子都是二世祖,恆科人力總經理這個位置還真落不到他頭上。如果恆科和席蔻這次投資大成功,你哥就該下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