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又沖進來幾個人,合力把茅以瀧綁到床上去,他仍在叫罵,清楚地喊出她的名字,讓她知道他詛咒的人就是她。
席留瓔聽得心髒一顫又一顫。
鬱鈞漠進手術室時是晚上,席留瓔一個人坐在病房外,低著頭,手上屬於他的血跡還留著,握著自己的手機,渾身冒冷汗。
僅剩的理智就是先通知他的家人和朋友。
第一個電話,給鬱耀清,他已經在趕來的路上;第二個電話給向清規,她與祝明禮買了最快的航班過來;第三個電話,給康濟。
她放下手機十幾分鐘後,聽見走廊盡頭的電梯門開了,有人正匆忙往這邊跑,腳步聲聽得她頭昏腦脹。
“席留瓔!”康濟喊道,跑到她身邊,“鈞漠怎麼樣?”
她神情恍惚,搖了搖頭。
康濟蹲下來看她的表情,見她額頭滿是汗,便從口袋拿紙巾給她,席留瓔沒接,康濟便兀自擦她手上的血:“沒事的,鈞漠會挺過去的。”
“……”
她有許多話要問康濟,關於茅以瀧的病,關於茅以瀧罵她那些話的原因。
可話到喉頭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有東西哽在喉嚨裡。
席留瓔感覺身體很冷很冷,打顫,唯一的支點就是手機,捏到指尖發白,連同臉色一樣沒有血色。
她閉上眼。
康濟坐到了她身邊,用手輕輕撫摸她的後背,在安撫她:“我陪你。”
幾分鐘後鬱耀清到了,過來也一樣焦急,一樣詢問了鬱鈞漠的情況,甚至有些發瘋地讓席留瓔解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態度強硬,搖著她肩膀問她。
她的頭發被他弄亂,康濟讓他冷靜些。
鬱耀清叉著腰,站在牆邊生悶氣。
三人之間陷入沉默,手術室的燈在白得晃眼的走廊裡,像鬱鈞漠的血那樣觸目驚心。
接近淩晨十二點,鬱鈞漠被推出手術室。席留瓔和康濟同時立刻起身,醫生在找家屬,鬱耀清上去和他談。
醫生問家長呢,鬱耀清說在來的路上。
護士推著床往病房走,席留瓔跟著,看見鬱鈞漠躺在白色的醫用被子下,臉色和被子一樣蒼白。
一點兒生氣都沒有,安靜,虛弱。
從沒見過他這副樣子。
想到這裡腿就軟了,病床還在前進,而她整個人毫無徵兆地直接往下倒,康濟喊了聲她名字,鬱耀清和醫生都往這邊看過來,康濟接住了她,她撐著他手臂站穩,鼻尖開始後知後覺地泛酸。
病房裡,鬱鈞漠還在睡,穿著病號服,手背上吊著水,左手腕上那條紅繩有些暗暗的痕跡,是他的血跡。
他的臉無血色,唇也無血色,整個人就像一具屍體,到處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