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叫一聲讓我聽聽。”
謝明眴被人抵在門邊,聲音輕柔:“蘇相公?”
蘇逸聽的耳根子紅了,輕輕仰起頭,封住了他的唇,綿長的吻過後。
只在對視的下一秒,鼻尖輕蹭著彼此,蘇逸道:“複合吧,謝明眴。”
“我給你個名分。”
……
明倫堂前的玉蘭堆雪,蘇逸能清楚看見對方緋色官袍上銀線繡的孔雀補子,振翅欲飛的羽尖正對著他低垂的眉眼。
“新科案首請低頭。”
他躬身而立,從伯鴻手持銀剪,將一朵半開的瓊花簪在蘇逸幞頭右側,帶起清冽花香。
學政望著他面前的那位還帶著剛褪去稚氣的臉龐,那雙眼卻透出比若成人的堅定:“說說罷,為何獨挑胥吏貪墨之事?”
蘇逸躬身:“學生以為,義利之辨不在取捨,而在先後。”
從伯鴻問道:“那你說漕運衙門該裁撤三成胥吏,就不怕得罪人?”
“學生只知,蛀蟲不除,國既不國。”他抬首直視三品大員的補服孔雀,“蛀蟲噬柱時,樑上雕花越精緻,傾塌越迅疾。”
“裁撤三成胥吏,可知要動多少人的乳酪?”
“正因胥吏盤根錯節,才需雷霆手段。昔年範仲淹整治江淮漕運,三月罷黜百人。學生不才,願效希文公&09;。”
滿庭玉蘭忽然簌簌作響。
學政指尖不由得往下探去,點向“文心貴在抱雪魄”五字,“那既知八股是牢籠,為何偏要引杜詩《秋興》?”
“牢籠森嚴,才要證明枷鎖間亦可生淩霄志。少陵野老困守夔州尚存致君堯舜心,學生身在科場,豈敢忘廟堂之憂?”
鼓聲恰在此時傳來,驚起滿庭棲鳥。
從學政望著這個青竹似的少年,恍惚看見三十年前求學的自己,他摸著花白的胡須,笑道:“明年春闈若還有這般文章..本官親自為你寫薦書!”
蘇逸規矩作揖:“多謝大人。”
可他無需向尋常考生一樣選擇府學還是縣學,他自是在這世間開闢了一條新的科舉之路。
少年穿上那身天青色襴衫,自少年意氣,從提學道衙門,游泮入宮,雖是走個過場,但唯獨他一人知曉。
彩幡開道時滿街喧鬧都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