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過去了多久,昏昏欲睡時,冷風吹亂了蘇逸額前的鬢發。
蘇逸緩慢的睜眼,覆手,書便落在石桌上,藍色的封面上那明晃晃幾個字,應是《近思錄》。
蘇逸目光再次落到那牆角的禿枝處,下意識起身,踱步到牆角,盯著了許久,這才伸手捏住那枝條根部,折下一根,拿在手中打量,轉身回了房間。
美人柔骨弱身,一舉一動間,總會是牽扯心神,惹人嚮往。
可旁出灑掃的下人卻見過不怪,甚至多出幾分躲避的感覺在。
他們早已經從前些年完全欣賞的姿態徹底轉變了過來。
美又如何,文才斐然又如何。
瞧瞧他那副病秧子身體,能活過下一個冬,那才叫真本事。
美則美矣,可命都沒了,什麼名啊利啊容貌啊,又算個屁。
他們又無財,容許自己這般折騰,病成這副樣子,要是換做窮人,都不知道屍骨都腐爛多久啦!
所以這樣安慰自己,倒也沒那麼羨慕了。更何況用不著他們伺候,倒不如遠遠的,省的病氣過渡到了他們身上。
於是乎,一個人這樣想,又不加掩飾的說出口,整個後院中的下人都被這種謠言侵襲,被洗腦,以至於喪失了基本的判斷。
無人再回憶起,這位蘇公子,平日對他們卻是極好的。
他們跟在蘇公子身後,從未受過半分的打罵,那副主人的架子,他甚至不曾端起過半分,這三四年來,一直都是禮貌和氣,溫順柔言,從不對他們頤氣指使。
常言道,人心難測,事事無常。
太好欺負的人,通常都沒個好下場。
蘇逸進了屋,便找了個空罐子,把那臘梅枝養在了跟前,這樣就不用每天出門去看,也見不到那些人打量和審視的目光。
有些事情是想不明白的,就像蘇逸想不明白他的經歷為何坎坷如此一般。
“蘇逸呢?”謝明眴回府時,下意識地去看的石桌方向,空無一人。
“蘇公子早些時候便回屋了,”一旁的下人回應道。
謝明書低低嗯了一聲,光線遊走,沿著裕王府長廊,鑽進那扇窗戶中,一片陰影落下時,蘇逸才猛然察覺謝明眴已經盯著他看了許久。
他就那樣站在窗外,和呆坐在窗前仰頭看他的蘇逸對視。
“發什麼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