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得並不是很安穩,也許是因為上床前忘記關窗戶,夜間的寒風呼嘯而來,天海蜷起身子,半夢半醒之間把頭縮排了被子裡。
在天海的記憶中,有個同樣凜冽的冬天。
那時他身邊沒有任何人,只有饑餓和寒冷如影隨形,每天一睜眼,他就得絞盡腦汁想出來填飽肚子的法子。無論是去翻垃圾桶,去蹭免費熱水,去給別人打工——還好小狗從不考慮自己為什麼要如此痛苦地活著,只覺得每頓飽餐都是幸福!
但是那天的雪下的實在太大,躲在橋洞裡的天海高燒不退,身上一直忽冷忽熱,眼前的世界也漸漸變成了雪花般的噪點。
當時發生了什麼來著?
柔軟的肉墊似乎摸上了他的臉頰,懷裡不知何時鑽進來幾只毛絨絨的動物,像毛毯一樣替他擋住了刺骨的風雪。
有人扶起倒下的天海,就著熱水給他餵了苦苦的藥片,等他終於能睜開眼睛時,恩人已經不見了,天地間只有一隻準備踏進風雪的三花貓。
他當時想起身追上去,可那隻三花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動作,扭頭用一種譴責的眼神盯著他,似乎在責備他居然不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
天海:好兇,不敢吱聲。
他只好委委屈屈躺回去,原先窩在他懷裡的一隻貍花還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燒得通紅的臉蛋,像是在確定這孩子有沒有變傻。
肉墊拍在臉上的觸感如此真實,誒,他現在不是在做夢嗎?等等,是不是夢境之外也有貓咪這樣在對他幹同樣的事……
他迷迷糊糊從被子裡伸出手,往上方的空氣中一抓,果然摸到了一片順滑的毛發。天海睜開眼睛,黑崽的金色瞳孔像兩個顯眼的黃色燈泡,明晃晃掛在他頭一,睜開眼睛就看見黑崽蹲在他胸前,確實把天海嚇了一跳。
壞蛋小貓,天海指指點點.jpg
見天海只是睜開眼睛沒有別的動作,黑崽又用爪子拍了拍他的頭,天海感覺它的爪子底部似乎黏黏的,握住一看,上面是紅褐色的半凝固物。
非常不妙!
天海一下子睡意全無,立馬盤腿坐起來,把小黑貓放在自己腿上,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
還好,這些狀似血液的痕跡並不是黑崽本貓的,天海先是鬆了口氣,很快又反應過來——
既然這些血跡不是黑崽的,那會是誰的,總不能是人類的吧……?
他用食指沾了一點貓爪上的猩紅,指腹研磨了一下,湊到鼻尖細細分辨。
天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