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的不再是能保陛下多久的命,而是陛下何時能痊癒。
明明前次還是能保多久保多久。
“本宮從來不是個好性子的人,想信袁大夫很能瞧明白了,但本宮想告訴你,你還不知道本宮究竟有多心狠。”
慕鳳昭輕巧拿開了她手裡扇火的蒲扇,“你醫好陛下,這毒藥的來處本宮既往不咎。”
那蒲扇被她扔在一邊,“陛下若有個三長兩短,本宮會看在你救了謝應祁的份上留下你的命,但你的三族,沒你這份幸運。”
這下真的再沒了聲音,長公主真的離開了。
陛下想咳嗽,努力壓了壓,終究還是沒咳出來。
“你聽聽,這可了不得了,這動不動就要夷人家三族。”陛下壓低了聲音,生怕阿音殺個回馬槍。
臉上真切地帶上了愁容,“謝君壽,她好像自幽州返京後還未哭過呢。”
他原還想趁著兄妹二人一同吃酥山的時候勾一勾往昔回憶,然後兄妹兩個抱頭痛哭。
可是小姑娘精明得很,不僅不吃這一套,還釜底抽薪地掀了桌。
“不如這樣,你想法子讓她痛痛快快哭一場,朕即刻下旨賜婚,招你為未來女君的帝夫,再下一道密詔,讓她此生只有你一個帝夫怎麼樣?”
打蛇打七寸,陛下這一招高明得很,這一瞬間,饒是已經同長公主定情的楚王,也是真的心動了。
連慣常的喜行不於色都沒維持住,意動得很。
但也只是一瞬,謝應祁馬上又是那副刀槍不入,針紮不破的楚王模樣。
“陛下,您的天子璽綬都在阿昭手上,您是預備拿私印下詔嗎?”
陛下那刻著乳名的私印,連他自己都羞於拿出來蓋。
“那——”陛下竟然認真思索起來,“虎符行不行?”
“您是被毒藥把腦子毒壞了嗎?”
“我是怕如果我死了,你們誰也勸不住她。”陛下心裡清楚得很,只要他活著,那很多人都能活著,可如果他死了,誰能拉住阿音不叫她大開殺戒呢?
“這通天的路,她邁了九十九步,只差這一步,她不能在第九十九步上墮入無間。”陛下抓著謝應祁的手腕,託孤一般。
“我知道,我會做她的磐石,拽著她的理智。”
謝應祁拍了拍他,“也請陛下好好保重,不要做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