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推官偷偷瞟了眼陸景山,見他沒有反對之意,依言拆開了兩人的稿紙。
出乎眾人的意料,稿紙上除了蔣、封二人的筆記外,空白的紙張上幹淨如雪,根本沒有所謂的“丹霞草紅痕”。
陸景山有些不耐煩了,質問唐瓔:“章仵作!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前堂的百姓間也響起了議論聲。
“陸大人稍安勿躁。”唐瓔神色如常,似乎早有預料一般,讓人分別取了些雪堿水和強鹽水來,她將雪堿水塗到木棍上,再小心翼翼地將之抹到稿紙上。
很快,在水漬的浸染下,紅字顯露出來,字跡氤氳,力透卷紙,飄逸中透著蒼勁,一看就出自名家之手,顯然不屬於蔣其正或封嗣中的任何一人。
字跡始顯,圍觀的百姓躁動起來,驚叫聲、歡呼聲交雜,整個場面亂成一鍋粥。
孫少衡一拍驚堂木: “肅靜!” 堂外瞬間安靜下來。看著顯現出來的字跡,他似乎也察覺了一絲端倪,命令錦衣衛:“將那六人再帶上來。”
與此同時,宋懷州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幾張紅字白紙,神色間寫滿了難以置信。
察覺到他面色的變化,唐瓔心下劃過一絲瞭然,她將稿紙呈給孫少衡, “請大人過目。”
接過稿紙,孫少衡左右看了看,疑惑道:“方才劉推官拆開時,卷面上分明未著一痕,蔣、封二人又是如何在顯色後又將其變為無色的呢?”
唐瓔將強鹽水遞給他, “用這個。”她解釋道:“強鹽水會使紅字消失。稿紙雖不若正卷那般需要嚴格儲存,生員卻也不能私自回收,一般會在考試結束後由彌封官存在貢院內歸檔,數年後統一銷毀,如此一來,即使正卷日後被人查起,也無從找出端倪。”
孫少衡接過強鹽水,依樣用小棍蘸到朱字上,霎那間,字型瞬間消弭無痕,只餘卷端點點濕意。
陸景山眉頭一跳, “你…”
顯然,他又對孫少衡“私毀證物”的行為表示不滿了。
孫少衡也懶得答腔,正好這時,外簾官們被帶到了。
再次被帶到正堂,六人神色各異,望向女尼的目光都帶了些惶惑之色。
唐瓔恍若未見,總結道:“根據之前的推測,某人事先用丹霞草的透明汁液寫好了答案,再由某位外簾官帶入考場,並將題了答案的稿紙名正言順地交給蔣、封二人。而後他二人用自己帶進來的雪堿水讓字顯了色,並將稿紙上的答案謄錄到自己的答卷上,考試結束後,再用強鹽水消之,待稿紙被錢大人另外封存時,一切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堂內安靜如許,眾人屏住了呼吸,無一不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
唐瓔的眼神一一掃過六人,“下官記得,受卷官莫大人在發卷前夕曾鬧過肚子,有位大人唯恐其耽誤了生員的考試時間,曾十分‘熱心’地幫他發過試卷。”
她將目光定格到其中一人臉上...
“蔣、封二人的考卷是你代為分發的吧,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