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狀元後,他即封翰林院修撰,半年後升任工部郎中。某個偶然的機會,竟教他無意中發現,當年的那封匿名信是由一個東宮的侍衛寄出去的。
那侍衛知道太子痴心阿瓔多年,卻又困於三王爭儲的現狀,遲遲不敢表露心跡,便自作主張寫了那封匿名信警告他,為太子鳴不平。
那信中之言,竟非太子本意!!
他怒火中燒,渾身血液沸騰,當即便欲尋那侍衛報仇,卻被裴序阻止——
“她早已嫁為人婦,你想讓她難堪麼?”
裴序的話總是一針見血,教他瞬間冷靜下來。
是啊,她早就不屬於他了,他此番沖過去又能挽回什麼?他入仕的初衷難道是為了得罪皇帝?
另一頭,周夫人年歲越大,行事竟愈發猖狂。舒姨娘和周惠在伯府中受盡淩辱,好些時候險些連命都保不住。
那個每年生辰都來莫府探望他的女人,為了守住他還活著的秘密,這些年來可謂煞費苦心。
清明那日,女人因“著裝過豔”而受了主母的笞打,二十杖過後,已然奄奄一息。
他實在忍無可忍,便不顧裴序的勸阻跑去找周懷錄對峙。豈料周懷錄當即就認出了他的身份,不僅對他這個“文弱”的庶子不屑一顧,甚至還冷嘲熱諷——
“舒姨娘的種,個頂個兒的沒出息。”
他聽言握緊了拳,目眥盡裂。
遠寧伯尚武,他卻尤擅丹青,出不出息的暫且不論。然他大哥周誠!原先可是個天賦異稟的將才,若非周夫人刻意陷害,又豈會落得如今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周懷錄不肯認他,遠寧伯府的的家務他亦不便插手,帶著周惠母女倆自立門戶的想法就更屬無稽之談。
為了制約周夫人,便只能另尋他法。
既然心上人早已他嫁,無奈之下,他索性拜入當朝首輔鐘謐的門下,隨後又娶了其次女鐘令姝為妻。
他知道鐘令姝心裡有人,可是他並不介意,反倒惺惺相惜,只因他亦未曾放下過邗江邊的那名女子,家妻的心有所屬反而令他舒了一口氣。
婚後兩人相處不錯,雖從未圓過房,卻也相敬如賓,彼此尊重。
成為鐘謐的女婿後,周懷錄對他客氣了不少,不僅多次邀他出門同遊,壽誕將至,甚至還親自臨帖,力邀他去京郊的別莊赴宴。
同遊的請求雖被他一一婉拒了,但遠寧伯的生辰宴他還是過去了。雖然賀禮買的都是周誠和周惠喜歡的,但他肯去,便算是給足了遠寧伯面子。
不僅如此,在他的多番暗示之下,周懷錄終於開始管束內宅之事,至此舒姨娘母女的日子才算好過了一些。
靜夜裡,海浪翻滾咆哮,似修羅道的兇獸。
隨著“咕吱”一聲鳥叫,墨修永的思緒終於被拉了回來。
望著奔流不息的海面,他面色寒沉,眸光冷厲,傾身靠在桅杆上,直與這漸曉的黑夜融為一體。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