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
兩顆金錠?那可是她這三品大員一年的薪俸!!
望著手上香氣撲鼻的烀餅,唐瓔頓覺胃口盡失。
她啃的哪兒是烀餅,分明是黃燦燦的金錠子……
視線轉移到前方優雅啃餅的男人身上——
黎靖北穿著昨日那件銀墨色大氅,眉眼如畫,氣度華然,懷中還揣著一個女式暖手爐,顯然一早就做好了同她出門的打算。
想他自幼生長於宮廷,禮教頗嚴,規矩頗多,連出個門都要扮成女子隨黎珀同往。
深宮寂寂,長夜漫漫,在他的心底,或許也對市井煙火,鬧市繁華存有一片朦朧的嚮往吧。
思及此,唐瓔莫名有些落寞,見黎靖北望了過來,又淺淺露出一笑——
“臣聽聞錦州的夜市甚為繁鬧,皮影、舞獅等民間雜技花樣百出,若是運氣好的話,還有天燈成河的奇景可觀。等入了夜,陛下若是得空,可攜康婁、張己同往。”
她本是一番好意,黎靖北聽言,深褐的瞳眸中卻罕見地劃過一絲嫌棄——
“不了,朕突然想到還有一些公務要處理。”
唐瓔立刻主動請纓,“臣願為陛下效勞。”
黎靖北有些意外,卻也沒客氣,揚聲召來張己,令他將一路上所有未經批閱的摺子全都搬了過來。
“陛下,就是這些了。”
一刻鐘後,張己卸下最後一摞文卷,俯身退了出去。
望著眼前堆積成山的奏本,唐瓔簡直嘆為觀止——
黎靖北這一路的宵衣旰食莫不只是鬧著玩兒的吧?
他都累成那樣了,竟還有恁多未竟的公務?
“——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廢話,你隨意回回便是。”
留下這句話,黎靖北攤開一道摺子兀自批閱起來。
唐瓔簡直難以置信,民生社稷無大小,他怎可……
然而當她翻開其中一本奏摺時,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
張己搬過來的這些東西,與其說是奏摺,實則不過是一些地方官員的新歲賀辭罷了。
她信手攤開其中一本,奏摺來自廣州府的一名吳姓參將。
乍一看,寫得還挺感人。
“——臣奉聖令入廣州府滅倭已四載有餘,其間小女出閣,高堂故去,臣俱不能陪伴左右,實屬遺憾……這些年,臣為父為子,雖未盡到應盡之責,卻無愧於朝廷。去歲末,幾番鏖戰之下,臣已於惠、潮二府大勝匪寇,且九戰皆捷,此乃天佑我朝也!”
“——新歲將至,臣思君心切,卻囿於廣州府路迢,慚於倭患未除而無顏見君,唯有以一紙書信相托,遙賀新禧。臣伏願陛下聖體安康,國壽永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