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舒太妃臨行前的示警——“雪天路滑,陛下當心腳下”,唐瓔莞爾一笑:“這時機挑得可真好,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在錦州的地界動手,是生怕你懷疑不到太妃娘娘頭上。”
黎靖北聞言狐眸微彎,毫不吝嗇地誇贊道:“阿瓔真聰明。”
男人不說話時,唇角總是習慣性地抿成一條線,帶著不怒自威地氣度。可當他開口說話時,翕動的潤唇又是那般性感誘人,讓人忍不住想要一親芳澤。
望著他赤紅如血的朱唇,唐瓔忽就想起昨夜親吻時那柔潤飽滿的觸感,不由一陣臉熱,垂下頭去不說話了。
過了好一會兒,羞怯褪去,她又似想起了什麼,無奈般嘆了一口氣——
“他們此舉的目的,怕是要將殿下的反心徹底激出來。”
簡單來講,黎珀本無問鼎之心,千秋閣背後的勢力為了讓其臣服,不惜拿舒太妃開刀,惡意製造刺殺,誤導天子,主動向天子暴露了黎珀的“狼子野心”。
然黎靖北自小生長於詭秘莫測的宮廷,耳濡目染之下,又豈是那般好糊弄的。
“傅、齊二人相繼過世後,他們這些人也算徹底斷了財路。事到如今,終是有些等不及了。”
他捅開窗紙,望向甲板上打鬥的人群,狐眸微彎,彷彿在看一群戲耍的猴子,嘴角牽起一抹笑——
“做戲罷了,橫豎他們也不打算在此處動手。”
唐瓔狡黠一笑,彎眉提議道:“既然戲臺子都搭好了,我們何不陪他們唱下去?”
說罷,還未等黎靖北有所反應,便拉著他的手從視窗一躍而下。
冬日的河流湍急洶湧,疾風襲來,激起波濤陣陣,裹挾著人的肌膚,冰冷而刺骨。
跳河後不久,唐瓔便覺體力不支,渾身冰冷得彷彿失去了知覺,腳下亦泛起虛浮之意。
她哆嗦著泛白的嘴唇,望向身旁的黎靖北,眸中流動著絕望。
“陛下,我……”
“——阿瓔,抓緊我!”
黎靖北一手樓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拉過她的大臂繞到自己肩上,將她不斷下沉的身軀撈了起來。
“再堅持一會兒,就快了。”
他並未撒謊。
大淩河雖然狹長,卻不算太寬,寶船也是貼岸行駛的,是故兩人離岸邊其實不算太遠,唐瓔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敢拉著他的手往下跳。
冰河裡,黎靖北託著她遊了約有半柱香的功夫,日暮時,終於摸到了岸邊的土塊兒。
“阿瓔,我們到了。”
唐瓔迷糊地睜開眼,視線有些渙散,直到兩腳一輕,被黎靖北打橫抱離了水面,意識才逐漸回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