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得可真像啊……
她與他確有兩年未見,可他卻未必。
他的醉酒、頹然、神傷都是假象,目的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
將她“拐”回建安城。
為此,他不惜以“親自為你培植母族勢力”做誘餌,先是升了她舅舅的官,後又見她不為所動,更是直接下令將她調回京城做都事,還裝模作樣地讓她考慮清楚,過幾日再給答複。
狗官當道,師冤難洗。朱青陌背後的勢力尚不明晰,姚半雪的漠然之詞言猶在耳。為了師父,為了江臨,為了肅清這渾濁的官場,她又有什麼理由不答應?
廢妃時態度那般果決,誰承想這些年來,他竟從未放下過她……
憤怒過後,胸口忍不住開始泛酸。隨之而來的,是更為熱烈洶湧的情緒。
唐瓔放下銀匙,一雙圓溜溜的鹿眸緩緩移向黎靖北,神態翩然自若。
“——陛下就沒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嗎?”
舒太妃當前,她不敢造次,遂將聲音壓得極低,幾乎是從齒縫中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黎靖北索性裝作沒聽見,目光也不往她這邊看,只自顧垂著眸,優雅地享受著碟中的糕點,邊吃還邊感嘆——
“這七寶羹甚是美味。”
他的語調四平八穩,神色看似無恙,頻繁閃動的長睫卻洩露了他此刻的緊張。
似是察覺到席間氣氛的詭異,舒太妃柳眉一豎,兩手一揮,索性令人撤掉了黎靖北面前的糕點。
“有問題就說清楚!男子漢大丈夫,躲來躲去的像什麼話!!”
唐瓔本就不爽,難得見到黎靖北吃癟,心中歡愉之時,自是在一旁煽風點火——
“娘娘所言極是。”
舒太妃卻也不慣著她,輕“嘖”一聲後,忽又將目光調轉向她。
“你們兩個,有事兒回家吵,少在我梅幽堂擺冷臉!”
說罷又補充道——
“正所謂床頭吵架床尾和,你們夫妻倆不若先回去歇著,有什麼事兒褲子一脫,錦被一蒙,睡一覺就好了。”
至此,唐瓔臉上的笑容徹底僵住了。
她方才就不該附和的。
一個丈夫薨逝不滿三年就敢公然在郡王府招男妓的女人,她招惹人家做什麼……
黎靖北則隱在暗處憋笑,一張白皙俊俏的玉面漲得通紅,妖冶的狐眸中閃爍著幽亮的奇光,似上等的琉璃石。
須臾,他垂下頭,似受教般重複起唐瓔方才的話,“娘娘所言極是。”
唐瓔心中警鈴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