彰往察來,殷鑒不遠。
昔年的教訓歷歷在目,後世之人無不引以為戒,修身慎行。
登聞鼓之下,臣門若市,冠蓋如雲,在場諸人皆有職務在身,他們自詡清官,不求流芳百世,卻也不願背上“酷吏”的罵名,如莫同一般遺臭萬年。
日影西斜,風雪呼嘯而過,趙琢臉上的焦灼之色溢於言表。
他是都察院的最高長官,皇帝也還在邊兒上看著,登聞鼓院自來由都察院所轄,他既來了,自然該由他發話,可如何發話卻成了最大的問題——
他若下令笞打馮高氏,勢必臭名遠揚,可先聖法度在前,他若坐視不理,又豈非瀆職?
下首的封敬倒是樂得輕松,微揚著吊梢眼,還不忘小聲譏諷唐瓔:“敲登聞鼓不是某人的拿手絕活兒嗎?怎麼?某人如今倒是不敢吭聲了?”
唐瓔卻無心與他對嗆,兀自凝眉沉思著,須臾,她終於從近日一系列的怪事中捕捉到了一絲關鍵——
興中。
黎珀自興中而來,馮齡歿於興中,就連舒太妃定居的錦州也毗鄰興中……
這一切……很難說是巧合……
而另一頭。
“裴大人——”趙琢闔上眼,終似下定了某種決心般,忍痛吩咐裴序,“動手吧。”
裴序得了令,方要扶馮高氏趴下,卻被一緋袍女官阻止——
“大人且慢!”
此言一出,趙琢猛地睜開眼,如獲至寶般看向唐瓔,瞳眸中閃爍著希冀。
“寒英可有話要說?”
唐瓔頷首,方欲開口,封敬卻諷笑道:“章大人身為禦史,本是秩序的維護者,怎麼?你這是想帶頭違紀?”
言罷,卻遭了趙琢一記眼刀。
封敬默然閉嘴,一個轉頭,卻發現諸臣工臉上俱寫滿了震然,正目含敬佩地看向章寒英,而聖上和姚副憲卻並不意外,兩道目光皆牢牢地鎖在那赤霞般的女子身上,一個熾烈如火,一個泠寒如冰。
“非也,先聖法度,貴在堅守。”
女子的鹿眸堅定地回視著他,嘴角揚起一抹淺淡的笑——
“既是太祖皇帝建國之初便立下的規矩,那該打還是得打,只是下官念及馮大人生前居功甚偉,馮夫人又年事已高,遂另想了一策,既不會亂了先賢法度,又能讓忠臣遺孀免受體膚之苦。”
黎靖北適時“哦”了一聲,妖冶的狐媚中煙波流轉,順著她的話淺笑道:“章卿有何高見?”
唐瓔深吸一口氣,斂眸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