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遙寄千裡,只為博妻一笑。
他似乎總是這樣,對待在意的人體貼入微,甚至能為之豁出性命,卻又做不到善始善終,一旦不愛了……
回想起往日的煎熬,唐瓔微微搖頭,心頭一片滯澀,卻又很快將自己調整回來。
既然“故人無恙,餘心安矣” 是他對過去的告別,那麼她的心,也不該在見到那碟慄香芙蓉糕時再次被觸動。
更何況,靈桑寺的那些栗子也並非他所贈……
斂起心緒,唐瓔再次看向眼前的男子,鹿眸微凜,決意單刀直入——
“墨大人可認識裴鎮撫使?”
墨修永斟茶的手一頓。
“裴序?”
唐瓔點頭。
須臾,他輕置泥爐,眸光轉黯,一雙俊美的鳳眸盯著澄澈的湯色,眉宇氤氳在茶霧間,叫人看不真切。
“你於書院進學時,我曾多次勸你過府請教,可近一載的光景,你卻從未踏足過寒舍。”
說著,他的目光朝她望來,帶著朦朧的深意。
“而今你已結業,你我師生緣分已盡,我亦無需再為你解惑。”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張弛有度。
唐瓔這才真切地感受到,曾經那個無憂無慮的邗江少年早已不在,坐在她面前的,只是個老辣穩重的廟堂中人——
墨修永不過先她兩年入仕,卻早已在官海的浮沉中修煉得八面玲瓏,巧舌如簧。
唐瓔唇角微頓,俯首作揖,“寒英今日一行,並非為求解而來,乃是有一事相詢。”
她默然垂眸,正醞釀著措辭,一個轉頭,卻不妨瞥見他袍袖下被烈焰灼傷的手腕,聲音無端低了下去——
“根據龍驤衛的證詞,將製毒圖紙以“古籍”的名義贈予劉友的人,極有可能是裴鎮撫使的弟弟......”
還有一句話她沒說——
裴序是錦衣衛,而在蒔秋樓第二回行刺黎靖北的人亦隸屬於錦衣衛,這前後的關繫著實微妙。
墨修永見她態度稍軟,輕輕啜了一口茶,斂眸沉聲道:“我確與裴序認識,且與其……”他頓了頓,“關系匪淺。”
這句“關系匪淺”可謂十分耐人尋味。
匪淺有多深?
兩人又是何時相識的?
更多的疑問從唐瓔腦中冒出,她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