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瓔想了想,忽而覺得有些犯愁。
鹹南的君主開明,向來主張百花齊放,而非獨尊一術。凡大學問者,於儒、法、道、墨、名、農、雜、陰陽、縱橫等各學領域皆有所涉獵,若是以“法家”為切入點來找人,“老師”的範圍可就擴大了不少。
見她神色有異,黎靖北寬慰道:“不過有一點你之前說得挺對,那幕後之人必定是位三朝元老,且地位不低,畢竟有資格做齊向安老師的人,年歲也不小了。”
唐瓔聞言卻搖了搖頭,“話雖如此,可齊向安天生跛足,縱有才華萬千,卻為名儒所嫌。經查,他入仕前並未拜過師。”
按照太祖皇帝的說法,一個殘廢的人,是沒有資格入仕的。
所以這“老師”的人選,依舊成懸。
然而,鹹南建國尚不足百年,若真說起於國有功的三朝元老,卻也寥寥無幾。
據她所知,除開劉澤騫、朱明鏡、陸諱和鐘謐這四位名儒外,也只剩宋懷州、陳升和曹佑這三人了。而如今劉澤騫、宋懷州、曹佑皆故,剩下的人選便集中在了朱明鏡、陸諱、鐘謐、以及陳升這四人頭上。
君王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柔美的狐眸半垂著,思緒似乎有些遊離。
唐瓔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正如黎靖北不願懷疑鐘謐一樣,她亦不願懷疑陳升和陸諱。
然而無論是誰,於鹹南來說都將是一場浩劫。
案臺上的蟲白蠟幾乎燃盡,室內的光線驟然變暗,唯有窗外月色融融,如練的月光藉著迤邐的春風溫柔地灑在二人身側,給人以細微的慰藉。
光源雖弱,卻不至讓人徹底迷失在黑暗中。
氣氛有些低沉,不知過了多久,黎靖北突然俯下身,對著唐瓔的耳朵呵了口氣。
“不想了,方才說過要讓夫人舒服的。”
說罷又曲起手指在女子的腰封處點了兩下,狐眸微眯,意有所指道:“君子一諾,駟馬難追。為夫既然承諾了夫人,便不能讓夫人久等不是?”
唐瓔對此嗤之以鼻,什麼君子,就他眼下這副作態,哪兒有半分正人君子的樣兒?
然而等黎靖北真正張開雙臂擁過來時,她還是忍不住回抱了他。
二人親熱了一陣,氣息皆有些不穩,衣料下的肌膚早已蓄勢待發。
須臾,唐瓔抓緊了男人的頭發,大口大口喘著氣,指著內寢的方向軟聲道:“陛下,進去吧。”
黎靖北微微抬頭,卻見眼前的女子滿面赤光,肌膚勝雪,如被紅霞染過的海棠般清純而美豔,不由喉頭一滑,啞著嗓子道聲“好。”
然而,未等他將人打橫抱起,殿外便傳來了一道戲謔的聲音——
“好香啊!”
宮燈下,福安郡王一身颯爽紫袍,劍眉星目,身姿挺拔,就那樣直愣愣地闖進了皇帝的寢宮,鳳眸遙望著膳桌上的佳餚,微微彎成一個驚喜的弧度。
“皇侄莫非知道臣要來,特意準備了這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