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瓔曾和張小滿一起觀察過仇瑞的屍體,確定他是死於箭美人無疑,而且從他脖頸上的指痕來看,他是被人勒住喉嚨後強行灌下的毒藥,如此一來,難道有人在十二月七日夜裡偷偷破壞了門鎖,潛入書房後再作的案?
若是如此,動機又是什麼?
唐瓔抿了抿唇,又問:“初七白日裡呢?仇大人可曾去過什麼地方?”
她在都察院查過仇瑞的出勤冊,十二月初七那日他正好休沐。
果然,仇夫人道:“那日大人休沐,他瞧著天兒不錯,便準備去出去打獵,恰巧那時經歷司也有個人熱愛打獵,大人便帶著他一塊兒去了。”
經歷司……
唐瓔皺眉,“夫人可否讓我見見仇大人的隨從?”
仇夫人點頭,“我替你去喚他。”
仇瑞的隨從名叫小碩,方圓臉,五短身材,看著還有些佝僂。
唐瓔問起他狩獵當日的情況,小碩道:“那日大人帶著新來的經歷一同外出打獵,途中誤射一鷹,偶然發現那鷹腿上似乎綁了一張信條,那鷹被大人擒著似乎有些不大舒服,掙了掙,那信紙便掉了下來。”
唐瓔抬眸,“那信紙有問題?”
小碩點點頭,似是意識到什麼,刻意壓低了聲音,道:“那信紙的一角留有印章,我隔的遠,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我聽大人說,是刑部尚書的用印...”
他頓了頓,“大人起初還有些猶豫,覺得私拆他人信件的行為很不禮貌,正準備將鷹放歸時,又想到壽禦史被刑部那群人稀裡糊塗砍頭的事兒,還是將信開啟了。”
他說的壽禦史應當是福建道巡按壽安康,至於刑部尚書…唐瓔皺眉,又是他…
傅君這人有點兒意思,身份上不僅是是漳州知府李有信的女婿,更是大理寺卿齊向安的孫女婿。
李有信自不必說,被壽安康抓到私販禁毒的證據後,於獄中自盡了,至於齊向安…據朱青陌生前交代,藏在他背後指使他斂財的人似乎正是齊向安,如此想來,這個傅君也幹淨不到哪裡去。
刑部、大理寺...原來仇夫人所懼怕的三司,竟有兩司的當權者都涉入其中,難怪仇瑞回家後那般謹慎......
唐瓔擰眉道:“那封信呢?”
小碩回:“大人讓新來的經歷大人帶走了。”
“他人呢?”
小碩皺眉,似是有些為難,“我也不認識,大人過世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都察院的經歷司……
唐瓔呼吸一滯,一股寒意爬上脊背,激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難怪姚半雪處事那般謹慎,難怪黎靖北不肯將案件移交給三司,原來不止刑部和大理寺,竟連都察院都被滲入了…
“你可瞧見那信紙上寫了什麼?”
小碩思索片刻,道:“信紙展開後,除了那方模糊的官印外,我只瞥見其中一角,上書”龍驤衛千戶”五個字,至於那千戶的具體名諱,我也沒大看清......”說罷,似也覺得有些後怕,忍不住跟著打了個寒顫。
龍驤衛是上十二衛所中的其中一支,與錦衣衛一樣同屬天子近衛...黎靖北在蒔球樓遇刺就是錦衣衛做的,如今又來了個與刑部勾結的龍驤衛...
唐瓔深吸一口氣,他這皇位...怕是坐得不太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