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霧突然疑惑地“咦”了一聲,我們忙問她發現了什麼,她拎起一隻手骨給我們看,我掃了它兩眼,還是不懂夕霧要表達啥意思,於是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夕霧吐出極其簡練的兩個字:“小指。”我們趕緊向小指的位置看去,確實覺得十分怪異,但又說不上哪裡怪。突然我腦中靈光一現,在心中默數了好幾遍,沒錯!他竟然只有四指!再仔細看看,殘缺的那一根正好就是小指骨。
這時,整個事件彷彿逐漸明朗了起來:這是個缺了個手指的人,他的職業要求他經常往山上跑,但是他卻被困在了這個隱秘的洞中,並且死在了這裡。
看屍首腐爛的程度,時間線至少可以拉回到三十年前,那時候老倪都還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於是我們問他,那個時候,有沒有聽說過附近村子裡有人失蹤的訊息。
經過我們的一提醒,老倪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我還特地向他強調:失蹤的人還有斷指的特徵。老倪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突然好像觸電一般抖了抖身子,自言自語道:“該不會是天工吧……”我們知道,他一定想到了某些東西。
果然,他說他想到了一段往事。他年輕那會兒,村裡有個聞名遐邇的奇人,這個人原本是個木匠出身,做得一手好木器,後來憑著自身的一點天賦,在鍛造製作和設計方面取得了不小的成績,凡經過他的手加工過的東西,小至飾物器皿,大至橋樑屋宇,無一不是精雕細刻、巧奪天工,見者無不嘖嘖稱奇,人送外號“天工”。
不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功夫再高的老師傅,也有失手的時候。有次天工幫人修復一件複雜的器物時,一招不慎,被機器削到了右手小指,整根小手指連皮帶骨頭都絞掉了。
這次事故後,天工就很少接活了,他膝下只有一個獨生女兒,所以有意招一個關門弟子當他的上門女婿,也好繼承他的衣缽。
再後來,有個叫李文忠的小夥成了他的徒弟,慢慢也接手了他的家業,天工也因此落了個清閒,平時沒事就上山找找珍稀材料啥的,可是,自從他上次上山後,就再沒有回來過了。家裡人也找了相當長一段時間,但毫無音訊,最後迫不得已,只得放棄了。
真沒想到,他最後竟然折在了這麼個地方。
正因為這個緣故,老倪不勝唏噓感慨,對著那堆枯骨深鞠了三個躬,然後在我們的幫助下讓這個故人入土為安了,也算是行一件善事,對天工自己和他的後人都有一個交代。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天工為什麼會被困在這裡,畢竟我們所有人都不想重蹈他的覆轍。不過說起來,天工也是個老江湖了,上趟山就跟回自己家似的,怎麼會被困在這麼個小洞穴裡出不去呢?這實在是太詭異了點。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氣氛一度變得十分凝重,畢竟,如果解決不了這個問題,是不可能有人能活著走出去的。
“會不會是因為窮奇和怪蛇?”青魚說道:“會不會是天工不是不想出去,而是根本出不去,因為窮奇和怪蛇把洞口堵得死死的。”
齊關洲擰緊了眉頭,顯然是不同意他的說法。確實,仔細想想就能發現青魚的話有很多地方站不住腳,比如,怪蛇依耐於地下河道生存,怎麼會來到距離遙遠且毫無流水痕跡的這裡呢?還有,從我們隊員遭遇窮奇的位置來看,應該是處於山的峰頂位置,再往下就是萬丈深淵了,所以窮奇必然是不下來的。
但是,既然不存在兇獸的威脅,天工又怎會死在這兒呢?
“難道跟玄黃門或者扛把子他們有關?”見大家百思不得其解,我不禁展開了頭腦風暴,不由自主地往陰謀論的方向去靠了。但這僅僅是毫無根據瞎猜罷了,根本沒有有力的證據來證明這一點。
此時,外面的雨逐漸淅淅瀝瀝下小了,吳祿道:“此時回頭還來得及。”齊關洲不語,反而愈發堅定地朝著洞的深處走去。我們仨在他身後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不情不願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走到了我們之前扔冷焰火的那兒,齊關洲又拍了一個向前扔去,洞內的光景瞬間一目瞭然:在十幾米開外的地方,似乎還連著一條狹窄幽長的甬道。我們屏住呼吸,在頭燈發出的昏黃燈光下小心翼翼地挪動著步子,幽閉的環境簡直讓人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