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找了個還算清淨的橋洞，找邊上的攤販借了筆墨，銀環便站在河邊仰著臉望著他去了又回。
“傻看怎麼？”黃藥師將筆遞到他眼前。
銀環歪了歪腦袋，狀似沉吟，片刻後笑了，眉眼彎彎的，一派稚氣天真：“在想你拉我走在路上，走近人群裡，我們好像和所有人都一樣了，又好像逆著人流和所有人作對。我瞧著你，只覺得高興。”
黃藥師撇開眼：“寫去吧。”他頓了頓，“要許什麼願？”
銀環乖乖的接過筆，蹲下來取出燈裡頭掛著的小紙條，笑道：“不知道天上地下那麼多神仙能不能有一個幫我實現願望。不過他們沒看到也關系，我的願望很簡單的，不求神佛也很容易就能實現。我要同師父一生一世一直一直在一起，年年歲歲永不分離。”
他扭頭輕輕扯了扯黃藥師的袍角，“師父呢，你想要許什麼願，我幫你實現好不好？”
黃藥師撩開衣袍，同銀環一樣在小小的紙條上寫下願望，口中道：“與其信須臾縹緲的神佛之說確實不若你。但若要你來我方能得償所願……”他短促的笑了一聲，“那我還做什麼師父。”
他順手將筆墨未幹的紙條翻至空白的一面，手掌正正好接住湊過來偷看的小徒弟的臉蛋推開。
銀環再度蹭過來：“那師父許了什麼願？我告訴了師父，師父卻不同我說，不公平。”
黃藥師指尖一抵將河燈送入水中，銀環見了連忙將手中的也送下水，好懸才堪堪趕上，兩盞燈一前一後順水漂流。
“師父，你都不等等我！”他哼哼唧唧的抱怨。
黃藥師抽出他手中的筆直起身：“走吧，煙火看了，燈也放了，還要什麼？”
銀環抱著膝彎瞧他還筆去。
黃藥師將筆還回，回頭見人還在下頭蹲著，一時無奈又好笑，招了招手叫人上來。
銀環卻鼓著臉不肯，也不曉得又在鬧什麼別扭，只站起身瞧他。
於是，做師父的只好往反身來尋他：“又怎麼？”
銀環的情緒低落下來，忽而抱住他的脖子，小小聲的委屈得很：“師父，我很想你。”他將臉往黃藥師肩頭一埋，“我就是……很想你。只是很想你。”
黃藥師沉默半晌，輕輕拍了拍少年人單薄清瘦的脊背。
“好啦，知道。”
……
你不知道。
師父，你想我不想。
你都不說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