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子忽然直接打斷夢星河:“夠了!”他面上顯出幾分憤怒:“飛龍將軍是我的故交,我們雖然立場不同,可我知道,他人品極佳,若非嬙族的掌權者不施仁政,他也不會投奔過來。我很信任他。星河,你萬萬不要再說這種話,否則便以軍法處置!”
夢星河愣了一下:“他是你的故交?”
金鈴子嘆口氣:“沒錯,他是我的故交,也是摯友,所以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金鈴子說完便不再理會夢星河,轉身離開,夢星河卻盯著金鈴子的背影,神色陰鷙,不知在想什麼。
“這逼要搞事。”
奚徹還沒說什麼,白虎已經在識海中提前出聲,奚徹下意識皺了皺眉頭——說真的,他也有這種不好的預感,從金鈴子的記憶來看,夢星河此人心狠手辣,城府極深,並不像他在自己面前表現得那樣純善孝順。
很快從虯寨寄來一封信,信上說飛龍將軍已經與大祭司談判成功,達成了協議,他們願意讓出一條路允許逍遙山的人去採靈泉。金鈴子十分高興,對夢星河說,你看,飛龍將軍還是有能力的。他估計早就忘了自己為賀飛龍斥責夢星河的事,還以為一切事情都會往好處發展。但是就在這個訊息傳來的第二天,虯寨就暴動了,他們撕毀和平協議,隨著那一紙撕毀的協議一起送過來的,還有賀飛龍的頭顱。
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金鈴子看著賀飛龍死不瞑目的樣子,如遭雷擊,他憤怒異常,親自去了虯寨,要為他報仇。夢星河是金鈴子的護法,自然也跟去了,兩個人到達虯寨時,便有人張牙舞爪地朝他們撲了上來,他察覺到那些朝他撲來的人身上纏繞這絲絲縷縷的黑氣,似乎已經入魔。金鈴子正在盛怒之下,當下判斷賀飛龍便是被這些入魔的人害死,立時拔劍將他們盡數斬殺。
這一切發生很快,奚徹此時卻覺得有一絲涼氣沿著後頸蔓延上去,他有一種直覺,這個行為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這一點直覺幾乎可以從夢星河臉上快壓抑不住的猙獰笑意裡得到證實。
“飛龍將軍的死有蹊蹺。”
金鈴子冷靜下來之後,終於找回理智:“必須將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調查清楚。”
“讓我去吧。”
夢星河此時站了出來,他真誠地說:“不論如何,飛龍將軍都是為了逍遙山犧牲的,總要給個交待。”
金鈴子看著他,並未答複,夢星河便輕輕扯住他的衣袖——他這張臉極具欺騙性,也很會利用自身的優勢去騙金鈴子。
“雖然以前我們兩個有些矛盾,但是這種關鍵時刻,除了我又有誰能站在你身邊。你信我,我一定會把這件事辦得漂漂亮亮。”
金鈴子最終還是點頭應允:“我信你。”
夢星河立刻笑得如三月桃花一般燦爛,這一瞬間,顯得他好像真的用了十分真心。
金鈴子其實是相信夢星河的,在他眼裡,夢星河還是個半大孩子,就算最初相識時他有一些做法過於陰險,但是在他身邊這麼多年,他悉心教導之下,已經成長得很正直了。夢星河做過的那些事,件件都瞞著金鈴子,後續又處理得相當幹淨,竟然從來沒引起過他的懷疑。但是在賀飛龍這件事上,金鈴子卻莫名對夢星河産生了一種微妙的懷疑。
金鈴子看著夢星河遠去的背影良久,微微嘆口氣:“影衛,你協助星河調查此事,另外……不要讓他察覺。”
這是一切的起因,也是一切的導火索,如果金鈴子從開始就這樣敏銳,他大概不會留下夢星河這樣一個禍患,如果他一直遲鈍下去,也不會讓事情變成無法收拾的局面。影衛很輕易便查到了真相——或者說,他是很幸運,恰好查到了事情真相,因為在夢星河準備滅掉虯寨最後一個活口時,影衛趕到了,他救下了那個還剩一口氣的活口。
那人被帶到金鈴子面前,據對方說,虯寨之戰的結果最初確實如賀飛龍傳回的信件描述,他們已經與虯寨達成和解,大祭司也妥協,願意分出靈泉。但是就在他們準備宴席酒水,接待賀飛龍一行人時,他們的大祭司卻被賀飛龍的人給抓住了,不到一天的功夫,他的人頭就被送回了寨子裡。虯寨的人都瘋了,大祭司是整個寨子的精神支柱,這個寨子的人個個驍勇善戰,團結一致,又十分聽從大祭司的命令,如今大祭司莫名被殺,整個虯寨直接暴動。他們認為這是逍遙山的陰謀,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想和解,只想將靈泉佔為己有,賀飛龍提出和解也只是權宜之計,是為了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賀飛龍這邊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正與親兵在帳中商議,就在這時,一群拿著武器的虯寨青年沖了進來,將他團團圍住,賀飛龍尚未有所反應,便被憤怒的青年們活活砍死。後來,將他的頭送回逍遙山。
但是虯寨似乎也沒有在這次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得到便宜,有人在慶功酒中下了毒,第二天早晨毒發,虯寨的人死了大半。
“與虯寨議和那日,有人在寨子裡看到了你。”
金鈴子緊緊盯著夢星河,眼底幾乎滲出血來:“我並沒有派給你任何任務,你去那裡做什麼。”
夢星河被揭破之後,並沒有表現得很緊張,只是微笑看著金鈴子:“你不信我?你難道信虯寨這些背信棄義的家夥,也不信我?”
“背信棄義的不是我們!是逍遙山!不止一個人看見你被大祭司迎進了帳篷,那之後就傳來他的死訊!是你殺了大祭司,我們才會對賀飛龍這個主將動手!我們虯寨裡剩下那些沒有中毒的兄弟也都死在你手裡!你一直在帶人追殺我們……他們全死了,全死了!如果不是你從中挑撥,為何要將我們趕盡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