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自己哥哥示了軟,顧以靈便斂了些怒意,轉身坐回椅上,屋子裡陷入寂靜。
顧子軒亦擰著眉頭沉思,心下搖擺不定。
縱然妹妹說的是實情,但他到底深受正統教導,若讓他去做害人的事,一時半會兒難以接受。靠不光彩的手段娶女子進門,尤其對方還是他的堂妹,怎麼想都覺得違背道義。
顧子軒的神情變幻,顧以靈皆看在眼裡,心下不禁暗歎迂腐,卻也知說服兄長還要費些口舌。
“哥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不過,你的仁義道德,在旁人那兒,毫無意義,反而給了旁人欺負咱們的機會。”
顧子軒怔忡,不解道:“什麼意思?”
“哥哥可知,那大伯母的父親,就是戶部尚書?”
顧以靈一瞬不瞬地看著顧子軒,見其露出愕然,又徐徐道:“原本母親不知此事時,還囑咐我忍耐堂姐,爭取留在汴州,只為尋個好夫家,好讓你日後有機會出人頭地。想想咱們也算委曲求全,卻哪知,大伯父一家拿咱們當猴耍,瞞著這層關係不說,還口口聲聲說哥哥的事難辦,這不是故意讓咱們低三下四又是什麼?”
“大伯父……應當不會這樣罷?”顧子軒面露遲疑,心裡卻已漸生鬆動。
“怎麼不會?”顧以靈嗤笑一聲,譏諷不言而喻,“恐怕榮華富貴享受久了,便不願見原比不上自個兒的人好。如今哥哥能參加春闈,前途不可限量,若再留在汴州,今後顧國公府只怕就不是這一處了。”
顧子軒聞言,赧然擺手道:“也不能這樣說,大伯畢竟是承襲了祖上蒙蔭,我尚有自知之明,比不得顧家先祖。”
“哥哥莫如此妄自菲薄,靈兒雖讀書少,卻曉得莫欺少年郎的道理。”
顧以靈眸光一閃,又將話題扯回正處:“再說那堂姐……哥哥是顧念禮義廉恥,可你看堂姐平日的做派,哪點與禮義廉恥掛邊兒?尚未及笄便將閨名鬧得滿城風雨,哥哥你即便用點小手段,可她到底是閨譽已損的,就算哥哥不娶她,日後難道她還能找上更好的人家?”
“這……確實是。”顧子軒蹙眉頷首,“早前我曾去提點過堂妹,然而堂妹冥頑不靈,似是絲毫未在意我的話。”
顧以靈愣了愣,此事她倒頭回聽聞,隨即便提了聲調道:“哥哥竟還去提點她?那咱們就更沒什麼好顧忌的了。她可是前兩日還與玄王爺出府了的,連丫鬟也未帶,若非她能助哥哥前程,靈兒真還不願讓她做嫂嫂!”
“堂妹竟還獨自與外男出府遊玩?!”顧子軒驚愕,遂眸中浮起薄怒,沉聲道,“如此看來,堂妹是真的沒聽進去……”
“就是說啊,像堂姐這般的女子,嫁入旁人府內,只剩被公婆羞辱的份兒。若哥哥娶了她,那也是她的福分,好歹母親是她的嬸嬸,總不至於像旁人那樣對她。”顧以靈說得理所當然。
一席話下來,顧子軒的廉恥心漸減。既然大伯父毫不顧念親情,而堂妹也不知悔改,他人不仁在先,顧子軒若再不知變通,那就是愚昧了。更遑論,就如顧以靈說的那樣,若顧錦寧不是他的堂妹,而是尋常女子,他斷然不會娶這樣的女子為妻。
這樣想來,並非他暗害堂妹,而是給了她本不配得到的婚事,至於他因此而獲利,那也是大伯父該給他的補償。
說服了自己後,顧子軒頓覺輕鬆,轉而問道:“靈兒之前說的法子,是什麼?”
“哥哥能想通便最好了!”顧以靈面上一喜,遂忙不迭講出計劃,“再過幾日,哥哥春闈後,大伯父定會在府中設宴犒勞,到時我會在堂姐的酒水中下藥,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