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兒扶著香菱上了花轎,在聲聲爆竹聲和陣陣鼓樂中,抬著香菱的花轎往梅家而去。
此時,坐在花轎中的香菱,反倒比平常更加沉著冷靜。從沒有想過,自己還可以這樣風光地坐上花轎嫁人。梅家下的聘禮不少,薛蝌和寶琴為了不讓人起疑心,也準備了很像樣的一大批嫁妝。此現在起,香菱已經是薛家二姑娘薛寶琴,馬上會是梅家少奶奶,也會是一個嫁進新家卻沒有丈夫的未亡人!
想來到昨日寶琴對自己話時的情景,香菱覺得自己不知道那時怎麼來的勇氣,竟然這麼爽快地答應了寶琴的請求。但香菱很清楚,自己太想離開薛家了。這個地方決不是自己的最後歸宿,寶釵對她好,但自己不可能隨寶釵進賈府;寶琴對她好,自己也沒有資格做陪嫁丫頭去梅家。可是,突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自己竟然這樣堂堂正正做了新娘子,還以薛家二姐的名義,被迎著坐上花轎嫁去梅家,還做梅家的大奶奶!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聽得陣陣爆竹聲響起,香菱頓時有些緊張。但又很快平靜下來,紅紅的大蓋頭,讓香菱感到有如一把巨大的保護傘。
轎子停下來,歡兒扶著香菱走下轎子,又有喜娘一起扶著香菱走向大廳。聽著儐相誦讀的聲音,香菱很規矩地完成了該有的禮節。因為這些香菱並不陌生,薛蟠成親,薛蝌成親,她都聽過看過。
只是讓香菱有些奇怪的是,有一個和自己拜堂的年輕人。若是梅公子已經去了,和自己拜堂的會是誰呢?
幸好歡兒一直陪著自己,不時在耳邊提醒香菱不要緊張。
感覺進了新房,歡兒扶香菱坐下。香菱有些意外的是,感覺好像新房並沒有想象中那樣熱鬧,只聽到那喜娘的話聲。
不一會兒,香菱感到眼前一亮,原來紅紅的喜帕被掀開。
此時的香菱,似乎再沒有一絲緊張,不由看著掀開自己紅蓋頭的那個“新郎”:很俊秀的臉,削瘦的身材,帶憂鬱有些驚訝的眼神。想起寶琴的話,香菱再看那個“新郎”的耳朵,那裡分明有帶過耳環的痕跡。
香菱頓時明白了,這定是一個女子,也許是梅公子的妹妹,也許是梅公子的丫頭,也可能是梅家親戚的姑娘。
喜娘端上兩杯酒,示意兩人喝交杯酒。那兩個杯子很,那個“新郎”端起杯子,一飲而盡。香菱看得出來,那個“新郎”此時的眼裡已經滿是淚水:哥哥剛剛去世,自己要大紅吉服加身,還要裝著喜慶,還要張羅諸事。香菱突然覺得這個“新郎”也和自己一樣可憐,於是端起酒杯,將杯中酒也一飲而盡。
“新郎”向香菱行了一禮,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喜娘對香菱道:“少奶奶,你這裡坐著,一會有人送點心過來,你們可以先用,外面客人多,我們要先去外面張羅。”
那個喜娘罷又對歡兒道:“姑娘,少奶奶有什麼事情,你可到前面來告知。”
歡兒點頭道:“我知道了,多謝。”
一時屋子裡只有歡兒和香菱兩個人。香菱站起,走到梳妝檯那裡,從鏡子中端詳了一下好陌生的自己:俊俏的容顏,配著滿頭的珠翠,一身大紅的嫁衣。若是在平常,香菱是做夢也不敢想這樣的裝束。
歡兒道:“姑娘,我看取下那個頭冠吧,這樣帶著太辛苦了。”
香菱道:“歡兒,我一身像散了骨頭似的,我要躺一會兒,要不都要倒下了。”
歡兒道:“我估計她們現在也不會來人。姑娘你安心躺著,有人來了我自然叫你。”罷又低頭對香菱道:“姑娘猜猜剛才和你拜堂的那個新郎是誰?”
香菱微笑道:“是一個女子,我猜是梅公子的妹妹,也難為她了。”
歡兒道:“姑娘早猜到了?我也是這樣想的。只是不知道若梅公子去了,他們怎麼好藏起來辦喜事呢?”
香菱道:“歡兒,我們不管其他,我現在想把這衣服換了,這樣穿著實在不舒服。”
歡兒忙道:“姑娘,現在換下可能不好,你還是剛拜堂不久的新娘子呢。”
主僕正在話,只見門外簾子掀起,突然進來一人,歡兒很警惕轉身望去,香菱也忙站起來。此時進來的是一個長得很俊秀的姑娘,估計十五六歲。香菱和歡兒只看了一下,心裡便明白,這個就是和香菱拜堂的那個“新郎”。
那個女子進來,給香菱行了一禮道:“詩韻拜見嫂子!嫂子如果累了,可以先歇息。我叫梅詩韻,我哥哥身子有些不好,只怕一時不能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可以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