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這是迎春和繡橘此時最好的寫照。兩個人一夜沒有睡好,尤其迎春,身子本來弱,又是剛剛小產後,現在久困的心終於放下,所以兩個人進了船艙不久,又很快疲憊睡下。
卻說此時的孫家,孫紹祖因為要去當值,早早起來,在院子裡練習了一下刀槍,想起今日迎春該去柴房,不由來到迎春屋子,見屋裡安安靜靜,屋門緊閉,也不在意。
孫紹祖正要離開,想起昨天迎春竟然敢回應自己,心裡又氣惱起來。因為自從成親,雖然自己無數次對迎春發脾氣,但迎春都是默默忍受,從不敢和自己爭辯,但是,昨天卻例外。
孫紹祖想到這裡,於是推了一下屋門,發現門是虛掩的。不由奇怪,走了進去,見屋裡空無一人,不由大驚,忙轉身去後院給迎春準備的那個柴房檢視,見那裡也是空空無人,更是大驚,忙叫起那些婆子丫頭。
一時張姨娘和孫紹祖再回到迎春的屋子,仔細檢查屋子裡的東西,見那些首飾銀錢不見,繡橘也不見,猜到迎春定是走了。
張姨娘見孫紹祖氣得額上青筋綻出,忙道:“爺,她定是逃走了,還帶走了所有值錢的東西!應當早就有這準備了!”
孫紹祖聽了這話,登時大怒,就要去賈府找人。張姨娘忙勸道:“爺,她走了倒沒有什麼,只是不該把值錢的都帶走了。依我看,她應當不會這樣逃回賈府的,若是她要回去,她肯定不會在晚上偷偷走。”
孫紹祖道:“她都沒有出去過,不去賈府會去哪?難不成就這樣算了?這口惡氣我可咽不下!她老子是這樣,她也這樣,這事情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張姨娘道:“那爺還有什麼法子?你就是去賈府鬧,若她沒有回去,榮國府的人反而向你要人,你怎麼辦?再說鬧大了,爺有什麼好處呢?”
孫紹祖怒著坐下道:“那你說怎麼辦?”
張姨娘道:“爺,我們就說她小產後,自己想不開不知道躲哪裡了。我勸爺你自己不要去賈府找人,派個原來賈府過來的婆子去便可以。她有沒有回賈府,自然很快會給我們回話。爺只管去做好自己的職務,可別因為她誤了自己,我和謝姨娘還指望你呢。”
孫紹祖聽了,一時想不出其他辦法,只好道:“既然這樣,你幫我料理這事情,你若可以做好這事,以後的正室就是你!有你和謝姨娘兩個,我也不再娶其她人了。”
張姨娘聽了大喜,忙答應道:“爺只管放心去,賈府來人,我自然有道理。我們可以說她作為主母,帶走了我們孫家這麼多銀錢,若知道她躲在孃家,我們也不會就這樣罷休!”
孫紹祖聽了,正合自己意思,於是還是按時去衙門辦差。
四月十八日的賈府,是個很不平靜的一天。
邢夫人因為前些天身子不好,好幾天沒有去賈母處請安,於是吃過早飯,帶了一個丫頭要去賈母處,囑咐賈赦的小妾嫣紅喂廊下的鳥雀。嫣紅應了,帶了個小丫頭就在院子裡喂鳥雀,給花木澆水。
喂完鳥雀澆完花木,嫣紅拿出風箏,來到後院的草地上,坐在那裡放風箏。
進賈府這麼久了,嫣紅從沒有再見過自己的家人,也極少笑容。似乎只有那風箏可以讓自己舒心一刻,也是到賈府後唯一讓自己在意寬心的寄託。
二十歲了,嫣紅感到自己的青春華年就像這風箏,可以飛上高空,卻永遠被一線所牽。
突然一陣風吹來,風箏被捲到一棵樹上,然後線斷了,半掛在一人多高的樹梢。嫣紅忙跑過去,卻夠不著,只好看著那搖晃在半空的風箏發呆。
此時,只見小廝醉兒正在那邊打水澆花,見嫣紅對著那風箏著急,忙過來道:“嫣紅姑娘,我去端凳子過來,可以幫你取下風箏!”
嫣紅看了看四周,見並沒有人,忙點頭道:“那我去端凳子!”
那小廝知道嫣紅的恐懼,也不敢冒然,只好站在那裡等。
不一會兒,嫣紅果然端了一條長凳子,放在樹下。醉兒站上去,卻還是差那麼一點,低頭看嫣紅滿是期待,忙踮起腳伸出手去抓那個掛在樹梢的風箏。誰知道風箏拿到了,醉兒身子也失重從凳子上摔了下來。
嫣紅看得著急,忙伸出手去扶住醉兒,但醉兒還是重重摔在地上。嫣紅忙近前扶起醉兒,醉兒忍痛爬起來,將手中風箏遞給嫣紅,笑道:“還好,嫣紅姑娘,這風箏並沒有摔壞!”
嫣紅見醉兒額頭上擦出了血,忙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醉兒道:“謝謝你,醉兒!”
醉兒正猶豫著要不要伸出手去接,只聽一個嚴厲的聲音道:“好啊,郎情妾意,無酒也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