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業思忖片刻,道:“把東城外那處莊子賣了,再去戶部把明年的俸祿預先支出來,兩邊加在一起,大概足夠補上衛大人的欠銀。”
一聽這話,傅平頓時急了,“這怎麼能行,六爺名下幾處莊園,就屬於那一處最值錢,賣了的話,府裡的收入至少要減三成,還要把明年的俸祿都支了,這……這府裡的開銷怎麼辦?”
“各處省一些就是了,尋常人家幾十兩銀子不也能過一年嗎?明年再不濟,也能入幾千兩。”
“話是這麼說,但尋常人家不過幾口人,咱們府裡可是幾百號,光是一年的銀餉也要幾千兩,實在不夠用啊。”見劉業不語,傅平又道:“這銀子是衛大人欠的,六爺又何必強行攬在自己身上。”
另一名長隨季安亦道:“可不嘛,看衛夫人剛才的態度,就算六爺您替她還了所有欠銀,只怕也不會念您半點好。”
“你們知道我做事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劉業冷冷說著,隨即眸中掠過一絲內疚,“衛大人走到這一步,多少與我有關。”
“既是這樣,乾脆賣了衛大人在城南的宅子,然後六爺您再補個幾萬兩,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傅平話音未落,劉業冷厲的目光已是橫了過來,“什麼時候輪到你教我做事了?”
傅平心頭一慌,連忙低頭請罪,“奴才不敢。”
劉業冷哼一聲,道:“照我的吩咐去做,十日,十日後我不想再在戶部欠銀單子裡看到衛公的名字;另外,我不想再有第四個人知道這件事。”
“奴才遵命。”傅平二人心裡皆是一陣嘆息,六爺就是這樣的性子,看似冷厲無情,其實比誰都重情義,偏他還不許放外傳,寧可由著別人誤會;入朝當差的這些年,也不知吃了多少虧,被人戳了多少脊樑骨。
一夜風雪,令整個京城白茫茫一片;天亮後,風稍停了一些,雪卻下得更大,片片鵝毛大雪不斷從陰沉的天空中紛飛落下,一眼望去,是無休無止,不見盡頭的落茫。
紫禁城的巍巍宮殿也都覆上了一層銀色,硃紅宮牆在茫茫大雪之中,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慈寧宮正殿中擺了兩個大大的炭盆,上好的銀炭在裡面無聲無息地燒著,不時發出“嗶剝”一聲輕響,雖然炭火旺盛,卻無一絲煙氣,蜿蜒了整個慈寧宮的地龍也燒得正旺;任窗外大雪如何紛飛綿密,殿內始終暖洋溫暖,春意無邊。
硃紅雕花長窗下供著幾枝含苞待放的黃蠟梅,雖花瓣未綻,香氣已是四溢,清幽怡人。
一名湖藍錦服婦人坐在南向寶座上,鳳目半閉,徐徐捻著指尖的翡翠玉珠,這位正是當今天子生母,大梁王朝的太后,雖年過五旬,但因保養得宜,瞧著不過四十許人。一套渤海明珠簪釵,飾在她漆黑如墨的青絲,令她看著愈發高貴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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