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此物,真像你說的那般神奇?”方從哲問道。
“現在為時尚早,我們還未解決產能,若是生產效率提上來,單價更低。到時候以它造城牆,莫說是火燒炮轟,就是拿火藥去炸,都要不知多少分量。”
鋼筋混凝土有多堅硬,方書安自然知道,後世那三尺厚的鋼筋混凝土牆,就是用黃色炸藥去炸,也需足夠分量。現在黑火藥裝藥的大炮想要轟破,簡直是痴人妄想。
方從哲見話頭開的差不多,便繼續,“既然說到此處,老夫打算催促楊鎬進兵,一舉蕩平遼東。不知你們的水泥,可能有用場?”
水泥?蕩平遼東?
遼東明顯是要進攻,而不是防禦,水泥幹什麼,製造反騎兵錐子麼?方書安想了想,應當是方從哲在徵求他的意見。
“不可啊,爺爺,楊鎬此人,紙上談兵,由他來指揮作戰,後果不堪設想!”
對於楊鎬,方書安沒有什麼好保留的,一切難聽的詞彙用他身上都不為過。
要不是他,也不至於十二萬明軍葬送在遼東,好好的局面糜爛,最後到難以挽回的地步。
方從哲是想得到肯定,並不是反對意見,儘管孫子有所改變,但是在打仗這件事上,還是要靠專業的人來完成。況且,楊鎬現在也算是浙黨一脈,沒有不選他的理由。
“爺爺,楊鎬此人,排兵佈陣一竅不通,讓他經略遼東,只會壞事。”
“你曉得什麼,潮鮮一戰,若不是有楊經略,能不能打完還兩說。再者,經略是總體協調各方勢力,又非親自排兵佈陣,只要他會用人便是。”
會用人?楊鎬在潮鮮最大的功績也就是支援李如梅吧,換個傻子也知道,勇猛過人的李如梅確實好用。再有就是安撫百姓,可在作戰還沒有取得勝利之前,是安撫百姓的時間麼?
而且在遼東,局面也不一樣。
“遼東面臨的敵人,和倭寇大不相同,他們常年在寧遠伯李成梁帳下聽用,深知我大明作戰謀略。加之又數次來犯,比倭寇勇猛數倍。楊經略面對倭寇,用人毫無問題,但是面對兇猛的建州女真,真的不夠。”
“孫兒,那麼你來說說,為何楊經略不夠呢?”
“楊經略他……”話說到一半,方書安不知道怎麼說下去了。
難道說,要告訴他爺爺,自己是從未來而來,知道楊鎬要弄個四路進兵,並且還寫信告訴敵酋,約定好作戰地點的事情麼?想了想,只有繼續拿在潮鮮戰場上說事。
“當年楊經略負責蔚山撤軍,軍中傷病喧譁影響撤退,軍法處置便是;他老人家總想著做好人,不想動手,那安撫就是,結果最後沒撐住,自己跑了,才鬧得蔚山大敗。若不是有這一遭,說不得麻將軍當時已經倭寇趕下海,哪裡還需要浪費國帑,鏖戰幾年。”
方書安說的是事實,楊鎬或許是個好人,但是在打仗上並不是合適的人才。
“楊經略蔚山一戰後,數年蟄伏,人不會總在同一處摔倒,你要相信,他已經吸收之前的失敗。”方從哲半是勸服方書安,半是說服自己。
楊鎬真能從潮鮮蔚山之敗當中吸取教訓麼?怕是他自己心裡都沒底,但是不用楊鎬用誰呢,浙黨之中真正用兵的沒有幾人,當年播州一戰之後,國朝二十年未動刀兵,哪裡還有指揮大型戰役的人才?
方從哲對楊鎬寄予厚望,但是方書安知道那純粹是白日夢。
只不過,既然老方選擇原諒,那麼他只有從另一個角度出擊,無論如何,不能讓楊鎬指揮此次戰役!
爺爺不能指望,只好在另一方面下手,李盡忠在其他方面或許是個臂助,但是要在背後陰楊鎬,並不合適。